她脊背發涼,結結巴巴道:“不會的……你怎就不盼著我好呢?”
白芍像是找到了情緒釋放的發洩口,繼續控訴道:“咱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我從不與你爭長短,你竟這般見不得我好,以往真是白疼你了。”
她眼眶泛紅,好似受到極大的委屈,夏裡也笑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時候當盡力安撫白芍情緒,若她也情緒失控,這談話就沒法進行下去了。
夏裡嘆了口氣,語氣平靜道:“姐姐想想看,你若是鬧到眾叛親離的地步,我是不是能一躍而上,成為老祖宗身邊最不可或缺的人?”
白芍一愣,其實這幾年老太太穿的衣裳,十之八九出自夏裡之手,她早就取代了自己在老太太心目中的位置。
可明面上夏裡還是以她和石蜜為尊,從不仗著謝嬤嬤撐腰打壓她倆,待她們總是和和氣氣,讓人挑不出理來。
她面上浮起哀慼之色,聲音哽咽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如今已動了情,想要抽身何其難,難道楊勇真就不值得託付終身麼?”
夏裡從袖籠裡掏出帕子與她拭淚,輕聲寬慰道:
“楊護衛是什什麼脾氣秉性我不瞭解,可他讓你衝在前頭這是不爭的事實,他若真在乎你,就不會冷眼看著你處境艱難。”
白芍呼吸一滯,低垂著眼眸辯解道:“他在府裡是沒有任何根基的護衛,就算想擋在我身前,也不能夠啊……”
夏裡嗤笑道:“真相如何你心裡清楚,女兒家挑夫婿是為了過安穩日子,是給子女選父親,不是為了披荊斬棘去扶貧。”
白芍瞅著她陷入沉默,夏裡知道過猶不及,也不想逼的太狠。
她是不想管閒事的,可白芍這麼多年妹妹、妹妹的叫著,總不能冷眼看著她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吧。
過了片刻,白芍似自嘲的笑了笑,她聲音沙啞道:“或許你說的都是對的,可我又該如何自處呢?”
夏裡那張溫婉的容顏上,有著黃昏落雨般的清冷,卻讓白芍莫名信任,她淡定道:
“姐姐不要同他私下往來,我先託人打聽他的底細,他若居心不良,人品卑劣,咱們就快刀斬亂麻。”
白芍面色緊繃,在夏裡無聲的逼視下,終是咬咬唇瓣點頭答應下來。
夏裡心下稍松,壓低聲音道:“姐姐可曾送過什麼私密物件給他?”
白芍臉頰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她哆嗦著嘴唇道:“我曾送過他親手繡的荷包……”
夏裡眼神狠厲起來,咬牙切齒道:“那荷包我會想辦法拿回來,只要你咬死了不承認,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包括石斛那兒……”
白芍眼睛微微睜大,瞳孔中閃過一抹驚訝,夏里正色道:“石管家的精明滿府皆知,石蜜姐姐為人處世你也看在眼裡,石斛看似憨厚老實,卻能力壓大太太陪房成為世子爺長隨,他的能耐不是楊勇所能比的。
只是你先入為主不願瞭解他,倘若你父母指望你攀龍附鳳要你與人作妾,你大可不必搭理,可他們是全心全意為你打算,你真該好好考慮一下。”
白芍嘴巴緊閉,眼神中透出一抹沉思,夏裡又道:
“楊勇是沒簽賣身契的自由人,若他正經過日子倒也能選擇……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攛掇你越過父母去求老祖宗就是在害你……”
白芍長舒了一口氣,回想起先前的衝動,不禁皺了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她語氣平靜道:“我都聽你的,事緩則圓,無論如何我等的起。”
夏裡這才放下心來,她站起身道:“你明白就好,我要到老祖宗那兒回話,就不同你多說了,你等我訊息即可。”
白芍輕輕點頭,這事兒有個章程她也不過多糾結了,不然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也挺傷人。
外頭雪終於停了,府中各處被綿綿白雪裝點成一派瑞雪兆豐年的喜人景象,夏裡回樂壽堂時,還有小丫鬟在打雪仗,她繞道而行,免得擾了她們興致。
她剛踏入內院,便瞧見石蜜站在廊簷下,瞧見她嗔怪道:“你怎麼轉眼就不見了,又偷偷去哪兒躲懶了?”
夏裡輕笑道:“我託採買的管事替我帶些繡線回來,並無其他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石蜜親熱道:“我也才回來,方才我弟弟來了,那憨小子要我將這包飴糖拿給白芍,他倒是對白芍上心,我瞧著白芍好似不大情願,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忙些什麼。”
夏里長而密的眉毛揚起優美的弧度,她溫和道:“許是白芍姐姐家中有事吧,她就是小孩兒脾氣,最是單純不過的一個人,也有可能羞於見你,故意躲著呢。”
石蜜噗嗤笑出聲來,她語氣輕快道:“倒真像她性子能幹出來的事兒,不提她了,咱倆先去老祖宗那兒回話……”
夏裡不會將白芍的事兒透露給她知曉,悄無聲息解決了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那楊勇是府中護衛,平日多在前院活動,夏裡除了柴管事外,並不曾與前院男子有交集,自一年前柴管事回家養老以後,她在前院就沒有任何人脈了。
打聽到每日晨起護衛院的人會操練半個時辰,她便特意跑過來扒著門縫朝裡張望,以期能找到熟悉的面孔與之套套近乎,這事兒她雖做的隱蔽,可還是有很大的風險。
那楊勇棍棒耍的煞是好看,這寒冬臘月天竟能舞出一頭汗,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夏里正看的入神,殊不知不遠處有人將她的出格都看在了眼裡。
陸陵川身披墨綠色緙絲鶴氅站在迴廊處,他身旁隨侍之人正是石斛,因著老太太對夏裡的器重,世子爺請安時常能見到她,故而對她身型十分熟悉。
小時候的救命之恩,加之大太太時不時嘮叨,陸陵川想不注意夏裡都難,她越長大越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著實招人稀罕。
夏裡很懂分寸,從不主動往他跟前湊,總是不遠不近的同他見禮,陸陵川當她是個守規矩的乖巧丫頭,哪知她也會這般出格。
石斛偷偷瞥了世子一眼,瞧不出世子爺是何心思,他常從姐姐口中聽到夏里名字,白芍同她也交情匪淺,他自然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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