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到正午,蕭文慎此刻正在匆匆回府的路上。
前些日送到侯府的那隻漆木匣子猶在眼前,斷手斷舌血肉模糊猶在眼前。
堂堂侯府數十名護院一夕之間盡數慘死,若是旁人所為,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可偏偏送來匣子的人是厲鈞行的下屬!
皇帝身體不好,這些年愈發依賴寵信厲鈞行,北境數次戰役皆對他委以重任,是以他年紀輕輕已然坐上了五軍大都督的位子。
哪怕自己有爵位在身,對這厲鈞行也是開罪不得。
所以哪怕不明所以就被厲鈞行的人戮了滿府護院,他還得放下身段主動求和。
方才打聽到厲鈞行今日回京,他便緊趕著回府擬下拜帖,準備親自上厲府問清緣由。
馬車剛要駛入青玉巷,迎面便走來兩頂小轎。
“呀,這不是蕭侯麼?我與吳大人他們要去吃酒,蕭侯不如一起?”
蕭文慎探出頭來,見是通政司右參議許其年和戶部侍郎吳謙,他朝二人作了一禮,“我還有些事務沒有忙完,今日便——”
“安平侯矜貴得很,怎麼會屑於與我們這些沒有家世根基的人一起吃酒?許兄還是別白費口舌了!”
吳謙冷冷瞪了蕭文慎一眼,面帶不屑,徑直扭過頭去。
蕭文慎臉沉了下來,“我今日實在不便,吳兄何必出口傷人?”
自從前幾日花朝宴後,吳謙每每見了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蕭文慎早就攢了一肚子火,此刻語氣也頗為不善。
若非看吳謙身在要職,在朝中有頗有聲望,憑一個白身考上來的侍郎,他堂堂安平侯用得著給他這麼大的臉面?
他甚至讓自家女兒折節下交,主動去與那吳錦瑟來往走動,自己平日見了吳謙也是好言好語,沒想竟真讓他蹬鼻子上臉起來了!
“我這人向來心直口快,自然學不來安平侯一家子的好本事,慣會顛倒黑白、巧舌如簧,把別人當刀子使!”
“前幾日不過是女兒間拌嘴饒舌,吳兄何必這樣上綱上線!若孩子間的玩笑話就這麼讓吳兄容不得,改日讓我家夫人帶著華綺上門給錦瑟賠罪,可行了?!”
“很用不著,你家二姑娘九曲心腸,我家錦瑟可應付不來!裝柔弱扮可憐,哄得我女兒一心為她出頭,自己卻躲起來當好人,當真是無恥!”
“我夫人早就解釋過,當日之事是長女華臻之過,她自小長在鄉野,性子粗鄙不服管教,若非她私逃挑事,綺兒又怎會被捲入是非?吳兄啊……”
“呵,尊夫人袒護小女兒,連大女兒的名聲清白都不顧了,我說蕭二姑娘小小年紀怎的學得一手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好本事,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