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驗你母親的屍首?!你母親死了?!”
蕭華臻見他如此訝異,不禁疑惑,“我母親昨夜突發心悸而亡,先生進來時,沒瞧見侯府四處素車白馬、拽布披麻嗎?”
許攸之茫然道:“哪裡有?我瞧著一切如常,我進來時那看門小廝認得我,還特地給我引路呢,也沒說你母親死了啊。”
蕭華臻蹙起眉,立即衝出房門喊來婢女。
“去外頭瞧瞧是什麼情況!問問準備好的喪儀佈置怎麼又撤了?!”
許攸之手上握著竹篾,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厲鈞行叫他過來的時候也沒說過這事兒啊。
而且這小姑娘,怎麼半點沒有死了親孃的悲痛,還異想天開要給她親孃驗屍?!
蕭華臻幾步跑回到許攸之面前,“先生別害怕,人確定是已經死了的。你眼下只需告訴我,這屍你能不能驗得了?”
許攸之下意識呆若木雞地點點頭,又忽然搖頭。
“你們侯府的夫人多金貴?哪是我一個無名遊醫能動手動腳的?”
“死了也不行!”
何況這事兒,他必得問過厲鈞行,才能決定要不要辦!
蕭華臻盯著他,忽然發出一聲嘲諷的輕笑。
“先生看看自己,這些日子,先生出入侯府如入無人之境,哪裡像個畏懼權貴的人?”
“罷了罷了,我母親死因疑點重重,尋常人確實難以識別。也是我見識少,只遇過先生這一個郎中,便真以為先生有多麼高明……先生既然力有不逮,也不必找這些藉口,我不說就是……”
許攸之像是一隻被拔了毛的公雞般,脖子一下子就梗得筆直。
“誰跟你說不行?”他黑著臉,“若連我都辦不到,全天下沒有第三個人能辦到!”
“第三?還有一人也能辦到?不知是何方高人?”
蕭華臻眼中寫滿真誠,“先生不情願,我也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我去央請那人吧。”
許攸之不屑一笑,“是我那位已過古稀之年的師父!早就多年不曾踏出谷外了!如今的高人只餘一個——”
他驕傲地揚起頭,“那就是不才在下許某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許攸之也顧不得厲鈞行同不同意了,“算我日行一善,一會兒給你包完傷口就帶我過去吧!”
蕭華臻神秘兮兮地搖頭,“不能大搖大擺地去。”
“我需要借先生那位武藝高強的隨從大哥一用。”
許攸之盯著她的臉打量半晌,驀地一笑。
她這副鬼祟模樣,顯然不是要做什麼好事。
他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輕易讓這個小姑娘給激了去。
真是,跟某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樣的詭計多端!
“行吧,行吧,”他仰天長嘆,“誰叫我攤上你們……你們這一家子!”
他將竹篾上的藥膏在她雙手的傷口上塗完,又取出一截紗布纏繞好繫了倆漂亮的結。
“這雙手今日別碰水,明日保證結痂!”
蕭華臻將雙手舉到面前,看著那對蝴蝶結,撲哧笑出聲。
一抹熟悉的藥香倏然傳到鼻尖。
她眉頭微動,將手掌又朝鼻子靠近了些。
仔細嗅聞。
是似曾相識的味道。
她腦海驀地閃過幾個畫面。
臉上原本的笑意瞬間消散,蕭華臻放下手,目光復雜地看向眼前正收拾藥囊的許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