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臻自然是沒有離開昭德殿。
她讓那傳信的宮婢與她換了衣裙,在湯疏紅著急忙慌找地方躲起來的時候,走出小佛堂的第一個人就是她。
看到抱龍立柱後,湯疏紅沒來得及藏起的那一小片鵝黃色衣裙,她便立即往另一個方向走,藏身到正殿裡的巨大神龕之後。
而被湯疏紅看到的,那個穿著木槿色衣裙遮遮掩掩出了昭德殿門的人,是那個宮婢。
耐心等到湯疏紅進小佛堂探查了一遭,徹底上鉤去殿門外找人通風報信時,她才從神龕後出來。
左思右想,叩開了餘璉待的那間小佛堂的門。
於是此時,她與餘璉手挽著手,一起出現在高嬤嬤與湯疏紅的面前,滿臉驚訝地看著她們。
“湯家妹妹方才說什麼……重罪?發落?”
晶瑩剔透的瞳珠帶著十足的關切之意,“可是湯妹妹一時不慎又有行差踏錯?”
她鬆開餘璉的手,走到高嬤嬤面前,柔順地福了一禮,“雖不知是何事,可湯妹妹年紀尚小難免冒失,又有那日她姐姐的託付,華臻不忍,只求嬤嬤看在吉日將至的份上,能從輕發落。”
湯疏紅氣得腦袋都快冒出白煙來。
蕭華臻裝什麼好人?輕飄飄三言兩語,怎麼說得好像犯了過錯的人是她一樣?!
明明是這賤人自己擅離昭德殿!……等等!
她不是眼睜睜看著蕭華臻出了昭德殿的正門麼?!
為了萬無一失,她還一直守在殿門處等著高嬤嬤來,一刻不曾離開過殿門附近……那蕭華臻是從哪裡回來的?!
湯疏紅一時急得口不擇言,也不顧剛剛自己跟高嬤嬤說過是如何“意外”發現蕭華臻不在小佛堂裡的話,徑直詰問:“你……我明明瞧見你私自離開了!你定是從哪裡悄悄鑽回來的!”
“離開?”
蕭華臻驚訝地睜大了眼,一邊用錦帕虛掩住嘴巴,一邊與餘璉彼此茫然地對視一眼,最後才無辜地看向湯疏紅。
“湯妹妹說的是哪裡話?今日未抄錄完心經之前,我們三人是不能離開昭德殿的。我的心經才抄了一半,怎麼會離開呢?”
“那你為什麼不在佛堂裡好好待著,嬤嬤與我來了這麼久,你才姍姍來遲!”湯疏紅瞪著眼睛,“一定是你發現異樣才匆匆趕回!”
“嬤嬤說不能離開昭德殿,可並未說不能離開小佛堂。”
蕭華臻彎起眸子,也不再假作驚訝,“我方才抄經,發現有幾處不解的地方,這才去餘璉妹妹那裡請教一二。”
餘璉朝著高嬤嬤點頭,模樣乖巧得像一頭溫馴的小鹿,“華臻姐姐一直跟我在一處呢。”
湯疏紅早就覺得餘璉與蕭華臻狼狽為奸,又豈肯服氣,她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蕭華臻身上那身宮女衣裙上。
她像是發現了蕭華臻的馬腳,一時間眼裡的火光又燃燒得滾旺,“你在撒謊!嬤嬤您瞧,她為什麼會穿著宮婢的衣裳?”
“定是她出去後扮成宮女模樣,想要渾水摸魚!一時間急著趕回昭德殿,還沒來得及換回來!”
看著蕭華臻沉默不語的模樣,湯疏紅得意至極,以為自己終於扳回一局,也沒打算放過餘璉,“還有餘璉!她替蕭華臻扯謊!嬤嬤,您一定要一併發落呀!”
話音一落,蕭華臻突兀地輕笑出聲。
“湯妹妹真是想象力豐富。”
此時,一個宮婢捧著只紅木托盤從殿外趕來,“蕭大姑娘,這是您要的衣裳。”
湯疏紅難以置信地揚起頭看向那宮婢手裡的衣裙。
蕭華臻笑道,“我不過是方才抄寫經文時被墨水沾染了袖口,這才先與宮婢換了衣裳,讓她替我回繡月閣去取一件新的來。”
“怎麼到了湯妹妹口中,就成了我擅離昭德殿的證據了?”
餘璉也低著眉眼,嘆道:“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