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楚權在月色中站了片刻,轉身進了別院。
坐在亭中看見一個漢子,抬頭藉著月光看著院門的匾額,喃喃道:“小冬院。”
楚權看見來人有些無奈,笑罵道:“柴七!來這將軍府都四日了,怎得還認不得路?”男子聞言定睛看到院中年輕人快步走入,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嘿嘿,將軍,李老將軍的將軍府就是大啊,繞的我都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名叫柴七的漢子撓撓頭,漢子其實也極為年輕,只是面板比楚權還要黑,看起來老了許多。
“這沿途過來,沒見到一個下人,燈籠沒人掛,石燈沒人點,害得我一路抹黑過來。再加上這李老將軍府上拐來繞去……”
看著漢子喋喋不休的說著李老將軍府上怎麼繞,怎麼不好找路,害得他進錯院門,讓楚權好一陣頭疼。
柴七環坐下後顧了一週,沒有見到小冬院的婢女,有些好奇的問:“怎麼小桑和小竹也不在啊?”
楚權無奈看了眼柴七,道:“你以後改改你這不認路的毛病。小桑他們應該去幫忙了,府裡設宴,武將家下人本就不多,今天想必是缺人手。再加上小冬院偏僻,下人們才忘了將外邊的燈點燃吧。對了,姚十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那傢伙被兄弟們攔住灌酒,我偷跑出來的,今晚可能回不來了。”柴七拿起杯盞正要倒茶。
“前日,老將軍不是送來幾壇醉春風嗎?看你這幾日天天饞,今日我也沒喝的盡興,你去抱兩罈子來,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下酒菜。”楚權說道。
柴七聞言,腳底抹油,來去如風,端著一碟花生米,一碟醬肉跑進院門,哪還有路痴的樣子。又跑去主屋抱了兩壇酒和兩個酒盞出來。
月光灑下,院中石燈搖曳,楚權看著盤子中切成片的醬肉,將一片肉放入嘴中,不禁有些感慨,這京城中的食物也生的這般精緻,不過也不是想的那個味道……
在邊塞的時候肉是連著骨頭吃的,哪有這般閒工夫去切,甚至都不會放什麼佐料,硬要說放什麼“佐料”的話,就是風沙吧。
一盞酒下肚,讓楚權微微皺眉道:“這酒怎的這般?”
柴七也是皺眉附和道:“這酒竟然是甜的,我以為是好酒,可哪有好酒會是甜的。京城的人把這醉春風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害我白白饞了好一陣,這酒能醉人?一點都不痛快!”
醉春風,只有京城人會釀的酒,也是京城文人墨客和達官顯貴最愛喝的酒,一罈要二兩銀子。
左散騎常侍郎劉誠榲曾誇讚道:十里春風難常有,琥珀光裡醉消愁。狂歌痛飲虛度日,何處才能倚高樓。
民間又傳有:十里春風釀成酒,倒進碗裡能消愁。神仙聞過也暈頭,這酒要喝一大口。
楚權笑了笑,再飲了一杯。
在上樑城時,兄弟們只能喝兩文錢一壺的烈酒——燒刀子,冬天的時候一杯燒刀子下肚,整個人也就暖了,那酒辣的厲害,楚權第一次喝燒刀子,被辣的呲牙咧嘴,喝完臉都被燒的通紅。
今日,小姑娘說起了她的大黃狗,而他則想起了雪地裡那隻相依為命的小狐狸……
……
楚家是西北富甲一方的商戶,楚忠來出了名的會做生意,長得憨厚。
若哪地有天災人禍,楚家不是捐糧就是捐款,逢年過節街坊鄰居都會收到楚忠來送的雞鴨米麵,二十年都是如此,十里八鄉無不說楚家的好。可是天不隨人願,楚忠來夫人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直到五十多歲,才老來得子。街坊鄰居們說是楚忠來近些年積德,才讓他夫人懷了孩子。
孩子出生時,老人在簷下來回踱步。聽到屋裡一聲孩童哭啼聲,楚忠來老淚縱橫。
楚忠來給孩子取名楚來財,寓意不言而喻。
孩子九個月大的時候,咿呀出一句孃親,孩子孃親王萍笑得合不攏嘴。楚忠來則千方百計逗弄,孩子也不肯喊出一聲爹。
楚忠來出言嚇唬,不曾想小崽子一把扯下了老人幾根鬍子,疼的老人直流眼淚。
楚來財滿週歲時,楚忠來請了很多親戚,有些甚至半輩子都沒見過面,街坊鄰居自然一個沒落下。
在大堂中陳設大案,上方擺放有圖章、儒釋道三教經書各一冊,下陳放有銅錢、算盤、香囊、長劍、筆、賬冊、玉佩、鍋鏟、金銀首飾、花朵、胭脂、燒餅油果一套……足足幾十樣物件。
楚忠來婦人王氏抱來孩子,出於私心將他放在離圖章和三教經書更近的地方。
這世界上人們無非嚮往長生、權力和錢財,長生無非就是修行,而修行很難繞開三教;圖章則對應權力,寓意平步青雲,至於錢財,夫婦二人有的是,自然不會在意。
白胖的小子被放在案几上,眉心點了硃紅,可愛的緊,看到周遭圍滿了人,也不膽怯,咿呀咿呀不停。
周圍人笑說這小子可愛,等了許久,孩子才趴著去抓拿。右手捏住長劍的劍穗,左手按住道家典籍,整個人橫趴在儒、釋二教的典籍上。
所有人都說這孩子以後是萬人敬仰的修行人啊,都紛紛向楚忠來夫婦二人恭賀。楚忠來高興,命下人備了好酒好肉,招呼親朋吃好喝好。
正在所有人都吃喝時,管家趴在楚忠來耳邊說了一句:“老爺,外面來了三個怪人。”
楚忠來哦了一聲說快請進府中,今日來的都是客人。管家搖了搖頭說那三個人不願意進來,希望楚家主出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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