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就五年可活
胡瀟瀟揉了揉耳朵,一擊手刀且讓這女子睡下,起碼耳根子清靜些。
“唔,這兩個靈魂,反差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劉赤亭想的就比較多了,身邊這些孩子在那道陰神消散之後便相繼倒地,估計要些時間才能醒來。上哪兒去找他們的嫁人?這漫山殘骸,真要去找衙門處理,解釋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多半是解釋不清楚的。跟官府說這些不是人,人家會相信?
況且,跑了一個呢。
這麼久了,劉赤亭頭一次覺得善後比平事兒要難。
結果胡瀟瀟輕輕一拍他的後背,微笑道:“你何必想那麼多?報官之後,讓官差送他們回家不就好了?”
劉赤亭幽幽一句:“說實話,我是不太信得過這個世道的官府的。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把這些孩子交給官府了,但官府並未送他們回家呢?”
我希望不是我小人之心,但這種事我不是沒聽說過。
正此時,一張掛滿胡茬兒的大方臉抬了起來,他又灌下一口酒,醉醺醺道:“不放心,便盯著官府送他們回家之後再離開。即使是這樣,也遠比讓他們瞧見這漫山屍骸,或是瞧見修士強得多。不……”
嗝兒……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劉赤亭似的,自卑又自信。”
說罷便又是一頭栽倒,哪裡還有剛剛見面時那股子牛哄哄的勁兒?
腹中酒水翻騰,周至聖只覺得自己飄飄然,比御劍乘風還要爽快,酒真是個好東西!
是真的喝醉了,所以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一個人自卑又自信,是矛盾的,可天底下誰又不是個矛盾的靈魂?
胡瀟瀟解釋道:“師父說,其實鄧師兄沒把虞曉雪的哥哥怎麼樣,只出了一劍,那一劍他沒攔住。或許這樣說你就明白了,同境一劍,那位聖子沒能接住,根本接不住。”
那一劍傷的不是玉京門聖子的身體,而是他的道心。
劉赤亭點了點頭,大道理還不明白,但把大道理套入小道理就明白了。
“沒吃過大米飯的人,見著了一碗米飯卻沒吃著,那就會一直想米飯究竟是什麼味道。”
胡瀟瀟笑了笑,“是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見著了從未見過的大蛇也敢揮拳打它。知道了劍的貴重,也願意把劍交出去。”
話鋒一轉,少女微笑道:“得,咱報官去。不過這個方謠怎麼辦?”
大方臉幽幽一:“當然是送回去,不然你養著?”
劉赤亭只得點了點頭,又往那些孩子看了一眼。
胡瀟瀟一瞪眼:“點頭?你養?”
劉赤亭一臉懵,“我是點頭……報官呀!”
或許等我有了他的本事,就可以像他一樣能為這麼大的孩子引路了。
現在還不行,我認的字不夠多,懂得道理也還太少,頭髮長見識短,簡直一無是處。
片刻之後,他走進吃青菜的小院兒,拿起來桌上玉佩,自己留了一塊兒,給胡瀟瀟一塊兒。
“你不會覺得不好吧?”
胡瀟瀟嘿嘿一笑,一雙桃花眸子眯成一條線。
“不好不好,把你的也給我就好了。”
呀!險些忘了,身邊丫頭是見著寶物就挪不動腳的主兒,她那會兒居然能忍住?
……
天明之前,兩道身影悄咪咪摸進縣衙,各自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薅住縣令脖領子就將其提了出來。
這位縣尊尚在睡夢之中,一整夜便瞧見自個兒懸在半空中,險些嚇過去了。
天色微亮,中年縣令光著腳,哆嗦著走到縣衙門口,喊上衙役親自跑去城防營調了二百府兵。午後便領著十幾個孩子回了縣衙,衙門口聚了許多人,一個個都沒鬧明白怎麼回事。
有個少年人牽著黑色毛驢站在人群最後,毛驢馱著個一身酒氣的方臉漢子,另一邊則是站著個靈動少女。
胡瀟瀟微笑道:“還是嚇一嚇管用呀!”
那群人中,有個頗顯文靜的女子突然轉頭,目光所及正是劉赤亭與胡瀟瀟站立之處。
本來還挺好的,未曾想方謠嘴角往上一勾,少年少女幾乎同時覺得脊背發涼,瘮得慌。
劉赤亭一把拉住胡瀟瀟,臉皮抽搐不止。
“趕緊走,我怕待會兒又鬧什麼么蛾子。”
瞧著慌忙離去的少年少女,方謠嘴角又挑高了幾分。
“滿意了?”
一道聲音不知自何處傳來,“多謝,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麼幫我?”
方謠嘴角未動,心聲答覆而已。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嫌棄那些討厭鬼好久了,你想不到的久。行了,昨夜瞎話編了一大堆,我全聽見了,我這人還是心軟,所以留你一命。走吧,中土待膩了,出海嘍!”
“是要去聚窟洲嗎?”
“去聚窟洲做什麼?好不容易有個自由身,天下這麼大我不得去逛逛?你先儘量將陰神煉成陽神吧,回頭給你找個好皮囊,儘量搞個貌美如花的,我看著也養眼呀!”
驢背上那小子也是個討厭鬼,三百歲而已,年紀輕輕哪兒來這麼多過不去的坎兒?
要換我以前的脾氣,不要你半條命算我手裡沒勁兒!
唉!天底下討厭鬼實在是太多了。
被救下的那些人之中,一道聲音憑空消失,那位光著腳的縣令老爺險些又被嚇得一口氣沒喘過去。
方謠走得是乾脆,可百里之外一戶姓方的人家,自此沒閨女了。
……
走出這處小城,胡瀟瀟走去玄陽邊上,一把扯住周至聖鬍子,瞪眼問道:“這麼久去哪兒了?我們差點兒被人打死了知道嗎?知道嗎你!”
周至聖活像爛泥,“告訴某個小山匪,此地離著中嶽很近,陽土也很近,這次不需要牽引星辰,但得拿命去博,願不願意隨他自己。但我要是猜的不錯,純陽之土,可以開你兩座陽宮吧?”
胡瀟瀟一皺眉,瞪眼道:“你到底真醉還是假醉?”
聽到此話,周至聖一口酒水和著昨日的下酒菜,噴了一地。
可把玄陽嫌棄壞了,真想把他摔下去啊!
吐過之後,周至聖緩緩抬頭,含糊不清道:“聽到了沒有,要拿命去博的!”
劉赤亭撇了撇嘴,“告訴某個大方臉,我就五年可活,早就在搏了。”
胡瀟瀟臉一黑,這邊抓住一隻耳朵,那邊薅住一撮兒鬍子。
“我可不是給你們傳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