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續章 盛大而孤獨的巡禮
“導師!過兩天結業考試不要緊張,隨便透點題給咱,保證提高透過率!”
這是一座坐落於市中心的學院,五年前那場大戰以慘烈結束、魔法從傳說照進現實後,由大魔法師在三百多年前開辦的魔法學院和同盟會聲名遠揚。
雖然這座學院的入口對普通人來說仍舊遙不可及,但比之重建起來的獵魔協,會在外知名度要高許多。
教鞭打在黑板上的清脆聲響,讓教室裡亂哄哄氛圍瞬間安靜下來:“不行的!你們這些小鬼給我老老實實複習!”
身著一襲在魔法學院裡標誌著最高位話語權和能力的鎏金星鑽法袍,可本人怎麼看都只是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女性。
她咬著嘴唇、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這群親手從入學帶到畢業的學生。
說實話,在嚴格管教這方面,她離自己師尊和師兄差得太遠。
不知礙於性格偏向文靜還是與學生們年齡相差不多、拉不下臉面,即使被大魔法師欽定為今後第十九殿初代殿祖,歸根結底還是個對人情世事方面初出茅廬的女孩。
於若伊,原主脈不明的末流魔法世家子。
因對魔法知識研究頗深卻限於自身血脈晶骨不純的條件,得到當時第六殿純血主脈後裔、兼當時第六殿殿主的夏文彥重視,並破例帶到大聖堂參加十八諸殿會議,結果雙喜臨門。
不僅這位被帶去尋求始祖幫助的女孩得到大魔法師認可,連其子亦為純血後裔的夏子濯也爭取到機會,留在可望不可及的大聖堂修行。
至於其中原因,在當年還受到很多猜測。
畢竟當時各大殿主發現始祖看見這小女孩時,臉上露出驚訝、欣慰等異樣光彩。
其中原因大概只有被師尊重新取名為於若伊的她自己知道,由於長相和師尊以前一個很重要的人相似,所以得名“若伊”。
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更多是師尊透過天賦魔法探查,得知她魔力通路屬於特殊完整的空間系基礎魔法,才決定留下於若伊成為關門弟子,傳授三百多年來一直沒第二個人能涉足的空間魔法領域。
在大聖堂跟在師尊身邊學習的那段時間,於若伊聽師尊小聲唸叨著什麼“既然神佑系魔法在這個世界無法使用,但是把部分屬於空間魔法的要素提取出來,應該也能初步建成一個完整體系吧”之類。
即將出任新建立第十九空間殿殿祖、以及五年來在學院裡任教經驗告訴她,當年師尊和夏辰叔叔一起建立魔法學院時,沒有提及所謂【神佑系魔法】。
過段時間正式走馬上任的第十九殿前,只有【炎】、【霜】、【雷】、【死靈】、【自然】、【神念】、【水】、【土】、【風】、【金】、【魔偶】、【鑄兵】、【幻術】、【馴獸】、【輔援】、【鍊金】、【陣術】和【執法】共十八殿。
其中執法殿作為收納各大天才和優秀者的中間平衡者身份,保障其他十七殿和平了三百多年。
聽師尊說,每一種殿專攻的魔法型別不一樣,當初光是招收前十七殿殿祖就耗費了師尊十多年時間。
而身為第十九殿殿祖的於若伊,連師尊都在和夏辰叔叔聊天時非常認真說“這十九殿能有適合人選真是意外”。
安穩下來的這幾年夏子濯特意調查過於若伊出身,血緣關係最近能追溯到第十三殿,可要去認祖歸宗確實沒必要。
為了將魔法儘可能普及到更多人,師尊在大聖堂建立後深入研究,終於找到可行的辦法。
那就是透過變形者能力改變人的基因序列,再透過長時間培養磨合,將骨骼改造成能容納魔力的【晶骨】。
說白了是用晶骨來彌補普通人沒有魔力容器這一先天不足,相比起魔法種族那些更為複雜的肉體魔力容器,以晶骨作為載體能更好延存且具備同體積下高几個檔次的儲存量。
但這種改變會隨著十七殿祖的後代與普通人繁衍不斷稀釋,所以便有了十七殿各自保留一到三條主脈,與其他殿純血後裔進行繁衍,保證晶骨質量,盡最大可能儲存大魔法師始祖的心血。
於若伊要認祖歸宗,關係怕是沒個一時半刻扯都扯不清,更別提現在她已經是欽定的第十九殿殿祖了。
然而臺下這些十七八歲的學生似乎對今後註定在魔法學院體系、甚至世界各地掌握極大話語權的導師不重視,相反還能以十分熟絡的語氣和對話,和平時的於若伊打成一片。
“你們要是在考試裡掛科了,小心我師······”
臺上導師突然反應過來並立刻閉嘴。
上次離開大聖堂,師尊特別教訓過她不要太依賴對方,作為殿祖要有自己的權威和氣場。
不愧是從五年前那場戰爭中心漩渦裡走出的始祖閉門弟子。
上一刻還有些手足無措的於若伊此時像變了個人般,渾身上下釋放出濃郁魔力威壓。
要是在法袍灑上些血漬,說她剛剛從戰場回來、手裡帶著無數異族生命都沒人敢不信。
畢竟這份從真正生死之爭裡磨礪出的殺氣,在平時隱藏得很好。
現在要不是於若伊為鎮住這群小鬼拼盡全力調出來,在常人眼裡根本看不出。
區別於平時狀態之外的導師。
“有誰想去魔動山脈單獨歷練一個月,儘可在這場畢業考試放點水。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在裡面的。”
坐在講臺下的學生受到強大魔力威壓逼迫,紛紛帶著堅毅的目光坐直看向黑板,異口同聲道:“導師請上課!”
殺氣內斂、威壓散去。
若無其事的於若伊翻開教案,開始給這群小鬼進行畢業前最後一堂課複習:
“那麼,先從通史課複習。你,站起來給同學們回憶下自永生之皇時代起,人類社會共用過多少官方年號?”
點到名的學生全身繃直地站起來,像個機器樣緊張回答,生怕哪兒會出現錯誤。
“報告導師!自永生之皇建立貝格烈皇朝後,有帝國曆、新紀元歷、永皇曆和現在使用的聖堂歷。分別由貝格烈皇室、銳斯聯盟、聖皇教會和大魔法師始祖創立。分別存續六百三十二年、二百八十二年、二百八十五年和如今聖堂歷三百八十四年,月份依舊以聖皇曆的【復甦】、【建威】、【燃魔】等十二個名稱命名!現在是聖堂歷三百八十四年歸無月二十七號,距離開年畢業考試還有四天!”
“嗯,坐下,知識點記得很牢固,但上課回答問題不用補充其他東西。”
於若伊點頭,算對這次回答比較滿意,繼續帶著同學們複習更多知識考點。
“複習重點是聖皇曆的最後五年,也就是師尊······大魔法師始祖活躍的年代。六翼形成背景和第一代深淵魔眼家族覆滅是次級重點,六連諸峰的魔物會戰過程和第二代深淵魔眼家族是重點。那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嗎?”
應聲而起的學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就是感覺,如果畢垂德沒有加入毀滅教,說不定現在能和文靈揚齊名了呢。”
“你的想法倒是沒什麼可挑剔的地方,畢垂德確實和文靈揚一樣教匯出了英雄。那你告訴老師我,【人類三英雄】分別是哪三位?分別有哪些功績?其他同學注意聽著,說不定這次我出題就考這個!”
“額,人類三英雄的說法側重於【普通人】和【英雄】,且預設特指聖皇曆最後五年出現的普通人英雄。師不過靈、俠不過布、帥不過珪。有著武者之師美譽的文靈揚,不僅教匯出後面布蘭斯、皇甫珪和圭哀等英雄,其本身也在丘川城留下轟轟烈烈的事蹟,絕對名副其實。早年和壯年都持劍走天涯的布蘭斯則憑一己之力斬殺兩騎滅世奴,為其師報仇,留下‘神覺一劍斷浮沉,邪魔萬古徒求索’的經典史詩。在人類與毀滅教戰爭裡運籌帷幄、統帥全軍的皇甫珪在戰爭裡即使稱不上力挽狂瀾,也絕對有著舉足輕重、中流砥柱的地位,是他幫助人類軍隊在多次不利戰鬥裡佔據主動權,為人們開拓出未來,甚至聽說有幾位殿祖是皇甫珪麾下戰將士兵的後裔,非常推崇這位英雄。”
這位同學滔滔不絕說完一大堆,於若伊陰著臉道:“我問你有哪些功績,你盡給我說些空話!這要是考試,怕是隻能給一兩分為您潤潤筆?坐下!回答這個問題,要從人物具體事蹟入手。比如文靈揚,你們只記得武者之師,有幾個同學還記得【軍靈】······”
“獵魔協會號稱【最強懲罰者】的是誰?”
“米爾恩侯是哪位災煞?”
“遏制住毀滅教披著聖皇教會外皮、侵蝕貝格烈南方的幫派叫什麼?——你!不準汙衊師尊!範伊靈和他只是簡單的朋友關係!滾到後面罰站!”
“九騎滅世奴中死於羅克郡城的有哪幾騎?”
“大聖堂最初是依託什麼建立的?”
“接下來是非常重要的考題,年年必考的送分題!你來回答,為什麼在御魔權杖和夏辰叔、額,復活之冠與永生之軀未出世前,人們普遍認為已有八件鎮魔器?你來說!啊?你怎麼聽的課!說了多少遍,【斬魔刀皇】是後來為紀念七星製作出的武器,不屬於鎮魔器!好,正好你來回答近代史考點,斬魔刀皇有哪七種魔法效果?治癒不能、麻痺、劇毒、灼燒、冰凍、等等,怎麼可能會有七轉連!?我要被你氣死了!那是九轉連,是古代史的內容,屬於獸宗宗主災煞九轉毒龍!不信?來,你看看這斬魔刀皇到底有沒有七轉連!”
滿臉脹紅、氣鼓鼓的於若伊體內魔力通路湧動,從虛空探手抓出一把黑色刀刃,指著上面七顆魔力結晶說:“咯,斬魔刀皇!你說說看,哪兒有七轉連!”
被這陣勢嚇到的學生各個瑟瑟發抖。
誰能想到小老師一言不合直接拔出教材上的真品啊!
難道這就是未來新殿祖的能量!?
曾染著無數異族血跡的斬魔刀皇光是揮動便可引發空氣哀鳴,別說是面對一群尚未畢業的學生了。
“認錯!?跟我認錯有什麼用!到時候考試錯了不能及格,我反正幫不到你!既然你這麼喜歡九轉連,那具體講解九轉毒龍的故事和能力,哦對了,為防止你弄混淆,把七星和救世聖鎧的知識點也複述一遍!我不信今天教不會你們這群小鬼了!”
穿著星鑽導師長袍的於若伊著實被這群學生氣到了。
明明是先前一而再、再而三強調的知識點,沒想到快考試了還這麼多糊塗蛋!
雖說這五年帶一個班出來只是師尊交給她的閒差事,目的是為在成為殿祖前累積些管理分殿的經驗,但她可不希望自己帶出來的第一批學生,會成為這第六殿其他同僚的笑柄。
沒錯,這兒是主修神念系魔法的第六殿,由當年帶著自己去大聖堂找始祖、殿主夏文彥掌管。
這座殿主要不了多久就會退休,將殿主之位讓給其子夏子濯,同時也是於若伊的······
現在是上課時間。
手持斬魔刀皇在教室裡亂揮的年輕女子,急著向教不會的學生證明知識點,並未去考慮這麼多。
“咳咳,若伊丫頭,適可而止。”
從虛空內側傳出的聲音讓提著刀的她緩過神來,轉眼間變成犯錯害怕捱罵的鄰家小姑娘,把長刀收回空間結界內。
“星痕叔,這事兒別告訴師尊,要不然連這把刀都會被收走!”
於若伊背過身小聲和看不見的某個人商量。
事實上是利用空間魔法的奧妙,與另一端被她視為存物空間連結交流。
“哼,下不為例!”
一股精神意志帶來魔力語言,讓於若伊原本氣得激動萬分的大腦冷靜下來。
意識到剛才揮動斬魔刀皇時的失態,紅撲撲的臉轉向學生:“那個,剛才是老師太激動了,繼續上課,上課哈。這位同學別停,逐步分析九轉毒龍的魔法,這對你們進一步瞭解魔力通路構成形式有很大幫助。”
本學期最後一節通史課,在無傷大雅的鬧劇裡結束。
於若伊長嘆口氣,抱著那本厚厚的教材離開教室,滿臉生無可戀。
因為她知道,等待著她的不是咖啡和沙發,而是一群說起故事來比誰都激動的老學究。
“若伊?怎麼了,那群小鬼頭又惹你生氣了?”
抬起頭看見早早等候在教室門口的師兄夏子濯,她徶徶嘴道:“什麼叫惹我生氣?這是你們第六殿的小鬼,考試不及格可影響不到我第十九殿!”
“好啦,不要生氣,上課時候他們回答的好像挺流暢的啊。”
夏子濯是神念殿下任殿主接班人,在五年前那場戰爭裡和於若伊一起旅行。
相識相知過程雖然想起來有些尷尬,可現在毫無疑問是其他人眼裡最般配的一對魔法師。
“照著書回答都要找那麼久,天知道考試時候能記得多少。”
於若伊沒有掙脫對方挽住自己肩膀的手:“不說這些了,你殿裡的小鬼自己搞定。”
“以後成了十九殿祖,要不要我到你那兒幫幫忙?”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一個人可以的!”
空間殿到底有沒有生源還是個未知數,畢竟三百多年來師尊都未找到一個適合成為十九殿的人。
連於若伊自己都是藉著天賦魔法是一條完整空間基礎魔力通路的優勢,受到師尊重視培養成如今地步。
按照師尊說法,想構建空間基礎魔力通路難度比另外十七殿要高几倍,即使是執法殿裡那些天才,也不見得有幾個能做到。
“好好好,我當然相信若伊一定能行。其實這次回來有個好訊息告訴你,想聽嗎?”
迎著夏子濯的話,於若伊翻了個白眼,吐吐舌頭說:“沒興趣,哼!”
“別啊,對我們來說都是好訊息!”
年紀和她相仿的未來殿主略顯冒失地攔在前面,一臉驕傲拍著胸脯說:“哼哼哼,我正式宣佈,第六殿大導師夏子濯,正式步入高階魔法師的行列,有資格繼任殿主之位,亦不辱使命完成師尊給予的任務,可以在大聖堂風風光光地迎娶於若伊小姐!”
這番話聲音不算大,卻足以讓周圍路過走廊的導師、學生們聽見,也足夠讓她羞澀埋頭看地。
“討厭······你,到了高階就到了高階嘛,有必要大庭廣眾說出來嗎!?”
“那可不行,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場面。當年師尊不是說三十歲以前突破高階魔法師,就允許我們在大聖堂舉辦婚禮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啦······”
“到時候十八殿殿主肯定不會缺席,魔法學院範圍裡肯定人盡皆知,提前說出來也沒什麼吧?”
“可是、這,這太羞恥了!”
“有什麼羞恥的?你是我夏子濯的女人,到時候可是分別掌管兩大魔法殿的大人物,誰敢笑話?”
“哼。”
於若伊輕哼一聲,動用空間魔法進行跳躍,直接消失在夏子濯眼前。
後者知道這是對方一貫逃避對話的做法,清楚她要去哪兒的夏子濯自然不著急,慢慢悠悠轉過角,跟著於若伊急匆匆的背影前往第六殿檔案室。
“於小姐、夏先生,你們總算來了!”
前一刻激烈討論、看見兩人一前一後趕到又立刻笑臉相迎的老學究們紛紛上前,把兩位新人接到座位上。
甚至於、夏二人還未坐定前,有位學者已迫不及待問到:“上次說的那個開天巨靈,當時具體情況是什麼?目擊者說只看見一道白光降世,掀起宛如世界末日的熱浪和魔力威壓,災煞之一的開天巨靈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那是師尊在大聖堂刻印下的終極魔法武器【裁決天輪】,灌注大量魔力後,可在全大陸範圍內進行精準轟擊。”
夏子濯搶先回答:“開天巨靈作為人造魔偶,即使具備滅世火種的加持,也避免不了核心摧毀會徹底死亡的特性。正是抓住這一點,師尊利用【寂滅龍鎧】標記好位置,從大聖堂開啟裁決天輪一舉將之轟殺。”
“方不方便詳細說說裁決天輪的具體資訊?”
“具體資訊的話,我其實也不太清楚,畢竟師尊做出的東西各個都是遠超我等能力和理解範圍的神器。裁決天輪的威力和作用在這場戰爭裡不可忽視,結合現有情報我們大概能推斷出······”
靜靜看著師兄兼未婚夫的夏子濯與各位整理情報的學者交談,於若伊不知不覺陷入回憶。
開天巨靈是他們在旅行裡遇到的第三尊災煞級對手,聽說在古代曾驚鴻一現,有【陸地巨獸】等傳說佐證。
其本質是一尊最高可達千米高的魔偶,除非一舉將核心破壞,否則能源源不斷汲取周圍土地再生,差點毀滅了一座城市。
當時她、夏子濯和師尊透過遠端操控的空殼盔甲寂滅龍鎧三人組成隊伍,遊歷在各國間整合己方力量、對抗災煞。
說實話第一次看見遮天蔽日的陸地巨獸時,於若伊雙腿發軟連走路都困難。
幸好有夏子濯保護自己躲過坍塌的城市廢墟,師尊利用裁決天輪及時將之擊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災煞集團,師尊能保證這場戰爭已經把他們全部剿滅。
以左手擁有腐蝕權能、右手具備雷電之力的毀滅御前為首,除卻失心惡魔、藏影冥刺和九轉毒龍,剩下的災煞分別為吸血鬼始祖鬼牙血使、滅世奴之主炎獄死判、以及陸地巨獸開天巨靈。
別看只有四大擁有威脅戰力的災煞,在他們正式交手前,包括師尊在內對敵人能力還一無所知。
而對方卻透過僥倖存活下來的失心惡魔給予情報,先手打了人類世界一個措手不及。
即便如此,整場戰爭仍舊處於擁有魔術王之稱的師尊掌控中。
結果自然是人類取得了最終勝利。
要不然輪不到夏子濯和這些來自學院的老學究講述當年發生的故事。
這五年來二位大魔法師始祖的弟子,在忙於自己的事的閒暇之餘,會每個季度接待一次負責編寫歷史的學者,還原整場戰爭全貌。
“老先生,我記得去年已經解釋過了,毀滅御前的左手腐蝕權能是高度概念化體現。嗯,我知道您老聽不懂,但簡單來說毀滅御前能以腐蝕概念侵蝕空間,達到和第十九殿祖空間跳躍相似的效果。”
談話裡突然提到自己讓於若伊從回憶裡走出,師兄正好在給他們重新解釋這場戰爭的開端。
“子濯,我來說吧。”
身為空間殿殿祖,解釋這種事顯然更有權威性。
“好吧,不要勉強自己。”
回應對方關心的目光,於若伊將思緒放到八年前,那是戰爭開始的地方。
“災煞之首毀滅御前為追尋師尊掌控的某種力量,在不知那股力量在何地的情況下,對整片宇宙凡是擁有智慧生靈的地方發起侵略,並用整整三百年時間攻佔霜巨人與天龍族鎮守、生存的寒霜星域,利用鬼牙血使同化權能培養出大批不畏生死的魔龍與巨人軍團。”
“發生在寒霜星域的戰爭不僅沒讓災煞勢力受損,反而令其變得更加強大。毀滅御前認為時機終於成熟,開始策劃利用這以前在這片大陸根本無法招收到的力量,回頭進攻有大魔法師始祖、永生之皇坐鎮的大陸。”
“師尊告訴過我,他們之所以能在茫茫星河內準確移動,除了腐蝕權能帶來的空間跳躍便利外,還有炎獄死判感應【魔種】的能力加以定位。我們的大陸出現過起源魔族,其他擁有智慧生靈的星球也有類似起源魔族、懷揣魔種之物,成為炎獄死判等災煞定位目標。”
“總之,毀滅御前帶著數不勝數的戰力迴歸這片大陸,災煞、滅世奴、鬼牙軍團(含魔龍、霜巨人)、烏伽爾、烏利迪姆、穆修胡休等以魔動山脈為中心,瞬間席捲掃蕩方圓千里的土地。”
“若不是永生之皇大人深入魔動山脈與毀滅御前對決,以自身暫時墮落成滅世奴的代價成功斬落毀滅御前左手,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落於誰手真說不定。”
聽到這兒,老學究們點點頭。
提出有關腐蝕權能和空間跳躍等專業性疑惑,得到於若伊和夏子濯一一解答。
雙方討論良久,完善補充了很多有關重要戰役的具體細節與經過,進入下一個議題。
“這次我們幾個老骨頭來,也是接受了很多吟遊詩人的請求,想盡可能瞭解夏殿主、於殿祖和始祖龍鎧的故事,不知是否方便?”
聽到這個請求時,二人皆表現出意外。
旋即想通,這場戰爭他們三者貢獻就算稱不上代表戰局,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更何況是兩大殿主和始祖分身這等極為重要、敏感人物事蹟,有大量吟遊詩人請命瞭解這段故事很正常。
“當然沒問題,那就從我們三人離開大聖堂下山開始說起吧。”
“好好好,請說,請說!我們這幫老骨頭多的是時間,越詳細越好!”
原本於若伊還想從自己和師兄成為師尊弟子的那時候說起,畢竟在大聖堂學習的那段時間對她而言是人生裡少有快樂、有著特殊意義的時光。
既然師兄不想把這段專屬於他們的故事分享出去,於若伊也沒打算破壞這氛圍。
“想起來,當時我和若伊、於殿祖還不知道寂滅龍鎧是師尊遠端操控的空盔甲,一直傻乎乎得以為是某個從未見過卻強悍到讓我五體投地的師兄,真有些好笑呢。”
當夏子濯提起這件事時,會不可避免聯想到這段複雜曲折的感情經歷。
老實說,從拜入師門那天起,於若伊僅僅把夏子濯當做哥哥看待,絕沒有現在男女之間的情感。
所以旅行的前段時間,旁觀從不展露真容的【龍鎧師兄】戰鬥,那份颯爽英姿與照顧人的性格,竟讓她不知不覺間對師尊的分身產生好感,以至於忽略了夏子濯的感受。
因為這件事,於若伊清楚記得夏子濯醋罈子翻過三次,為證明自己擅自行動八次,出言頂撞師尊分身二十六次······
當然,這些皆是建立在二人尚不知曉寂滅龍鎧操作者是師尊大魔法師的情況下。
很顯然師尊在旅行過程裡也意識到了這哭笑不得的問題。
最開始是透過和夏子濯坦白,令大男孩羞恥地躲著龍鎧走整整一個月。
然後有了師尊時時刻刻在旁鼓勵,夏子濯以合適的時機、態度在於若伊麵前表現自己,一度讓女孩單方面陷入選擇兩難症。
按照師尊說法,為穩住那時雙方都很有幹勁的狀態,直到戰爭結束魔術王才給於若伊變了個魔術,促成夏、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心照不宜的兩人在講述故事時顯然想到一個點上,憨憨地對視笑了笑,並未引起面前幾個老學究注意。
“我們下山意識到的第一個對手,是從三百多年前倖存下來的災煞失心惡魔。前身為因麥摩瑞騎士的惡魔之軀早已被師尊消滅,可失心仍舊可透過改良版精神魔法【奴隸印】將意志力轉接,只是每次使用都會破壞本體精神力。當我們找到他時,已經是瀕臨極限的最後一次轉接意志逃走了。”
“這名災煞失去惡魔,戰力自然能忽略。不過三百多年來潛伏人類社會,蒐集到的情報盡數交接到其他災煞手中,對這場戰爭造成十分嚴重失衡破壞。特別是有關鎮魔九州和魔法學院的情報,在敵人眼裡完全是透明化。”
“我們三人深入被災煞控制的區域,找尋蛛絲馬跡、接觸各族被奴役者、追蹤傳聞傳說,終於在失心惡魔統帥海洋魔物破開魚龍族防守前將之滅殺,併成功透過魚龍族聯絡上大陸之外眾多島嶼之地的盟友,帶回足以短時間抗衡災煞麾下大軍的戰力。”
緝殺失心惡魔過程重點在潛伏、刺探情報的工作,於若伊清楚記得好幾次遭到鬼牙軍團甚至是鬼牙血使親自追殺。
要不是有師尊操控的寂滅龍鎧斷後、自己空間魔法大成,極可能會被迫提前面對災煞方面幾近能征服世界的戰力。
真正來到失心惡魔面前、擊殺對方的過程倒很簡單,寂滅龍鎧內搭載著死靈系魔法,稍微花點功夫就能探知失心惡魔意志不夠進行下次奪舍重生,利用死靈系魔法將其精神力徹底扼殺。
“我們隊伍在這場戰爭裡主要負責在敵人後方行動,儲存己方戰力,為後來絕地反擊做準備。”
換做於若伊講述那幾年冒險經歷,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
得到夏子濯建議,身著星鑽法袍的女孩抿抿嘴說:“最開始還未深入敵人身後作戰,也就是大聖堂尚處凍砂荒原時,我們斬殺失心惡魔倒數第二具傀偶,緊接著面對的是毀滅御前和開天巨靈對周圍城市的威脅。”
“各位前輩應該清楚,鬼牙軍團裡魔龍和霜巨人數量總歸是少數,加上大城市有永生之皇追加刻印的魔法陣保護,人類和各個種族自發組織起來的軍隊還能與災煞麾下烏利迪姆等猛獸抗衡。”
“師尊在初期下達的任務很明確,就是儘可能削弱敵方高層戰力,進行斬首行動。期間我們活躍在各大城市間,締結出強有力包圍圈一度把災煞勢力限制在魔動山脈方圓五百里內。隨著我們與襲擊人類後方的毀滅御前接觸越來越多、鎮魔九州等前輩從各地趕來,包括師尊在內似乎都沒意識到毀滅御前的真實意圖,以為憑藉現在集合起來的戰力能夠和四尊災煞正面一戰。”
“結果誰能想到,失蹤已久的永生之皇早已被炎獄死判控制,淪為一騎可以匹敵鎮魔九州聯手的滅世奴。魔動山脈亦為災煞誕生之地,擁有活化滅世火種的功能。失心惡魔的情報讓我們自以為能出奇制勝的底牌全部淪為笑柄,開天巨靈趁著我們大半精銳外出之際接連攻克防線都市摧毀我方戰線······要不是師尊對此還有應對防範之措,否則那場戰鬥將會成為葬送大陸文明的慘敗。”
“裁決天輪、斬魔刀皇、寂滅龍鎧和永生之軀自毀模式,成為我們得以逃出生天的機會,我們也成功抓住了這次機會,否則今天無法像這樣面對面分享這驚心動魄的故事。”
“狼狽逃出魔動山脈的我們並非一無所獲,探知了災煞那邊真實戰力、終結永生之皇墮落行為、利用裁決天輪絞殺尚在肆虐的開天巨靈,讓毀滅御前意識到大聖堂或許是征服這片大陸、尋找當年毀滅教追尋之物的關鍵和最大阻礙。”
“按師尊說法,毀滅教和災煞追尋之物就在大聖堂中,並起著維續世界穩定的重要作用。於是臨時回到大聖堂的我和師尊一起刻印下轉移大魔法,在毀滅御前帶著大量魔龍、霜巨人與雪精靈(火精靈變種)、因摩斯、亙古禁忌迷宮物種交戰時刻,帶著大聖堂與後者轉移,一起去了接——”
忽然想起師尊下達的禁令,於若伊張張嘴卻沒再吐出一個字,水靈靈的大眼睛帶著可憐看向師兄,像是在徵求什麼意見。
“咳咳,接下來交給我吧。”
夏子濯摸摸她的腦袋,卻被於若伊氣鼓鼓地用手打下來,十九殿殿祖不覺得在這群老學究面前做出親暱動作很符合規範。
手尷尬停留在半空的夏子濯乾咳兩聲,接著話題說:“接引聖域,這四個字的分量無論放在什麼時候地點,是連師尊都必須表達尊敬的名稱。”
他不至於告訴這群人接引聖域是孕育這片宇宙根源魔力的神聖之所,而所謂【接引】之名的來由,哪怕於若伊這閉門弟子也無法從師尊那兒得到半點訊息。
不過這在五年前與災煞交戰時期的秘密,已經無需隱瞞下去,僅僅告知名字和地點不影響什麼。
迎著老學究們灼灼目光,夏子濯點頭道:“接引聖域在歷史上有另一個說法,就是永生之皇獲取力量的不可知島嶼。在那兒可以隔絕外界一切探查,除去當年的永生之皇,現世只有師尊能開啟接引聖域對外界的結界。”
“大聖堂轉移至接引聖域內得到一千多年前,大魔法師安排入住到這片島嶼上的種族剛開始過慣了土皇帝生活,還不服從師尊對這片土地的排程。為不影響外界戰爭發展,由師尊出手、我們在那些種族面前施展些手段和力量,總算讓忠誠於師尊的一派佔據上風,並帶著這群受到接引聖域滋養、體質比外界普通人強大一倍的種族離開接引聖域,投入外界戰場。”
兩位親身經歷者不知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強忍著憋笑的表情自然沒逃過學者們的眼睛。
回想起接引聖域千年“土著”看見蒸汽機、魔法等在外界已經習以為常的事物並視之為神明的場面,還有師尊遠距離投影嚇得激烈反對派屁滾尿流場景,至今還有些憋不住。
但有關大聖堂遷移至接引聖域的事,二人有一點沒說明。
自師尊轉移到這片外界難以入侵的土地後,就開始了“猥瑣偷襲”模式。
雖然知道背地裡這麼說師尊很不禮貌,可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每當裁決天輪魔力填裝完畢,師尊會掐著點開啟接引聖域結界。
在前後不到幾微秒間隔裡,丟擲裁決天輪魔力光束打擊到外界,並立刻關閉結界準備下次裁決天輪再開啟。
這種做法令毀滅御前氣得牙癢癢,更是讓炎獄死判帶著諸多滅世奴前往海岸,試圖搜尋接引聖域具體方位。
當然是徒勞。
改裝寂滅龍鎧加裝上弱化版裁決天輪【神聖制裁】(具備獨立於十八殿之外的光屬性魔法,出於某種於東水不願透露的原因,沒能找到合適的弟子和施法方式),帶著接引聖域土著先一步抵達外界。
而雪精靈、魔偶等戰略生力軍則在接引聖域休養生息,等到決戰前陸續投放到戰場。
趕到此地探尋英雄故事的學者們拿起筆快速記錄,不願放過一絲細節。
“正是這次轉移事件,我們三人隊伍才轉入敵人後方行動,擊殺失心惡魔、決戰炎獄死判便是在這期間發生的。”
由於先前已經說過失心惡魔的大體經過,夏子濯繼續擔任講解員帶著眾人揭開當年誘殺炎獄死判的秘密。
於若伊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邊欣賞著怎麼都看不膩的子濯側臉,邊隨著故事回到當年稱得上險象環生的時刻。
擊殺失心惡魔後,他們把目標放在了圍堵在海岸邊的炎獄死判身上。
這尊災煞要論實力,絕對是不弱於、甚至在後續遠遠超過毀滅御前的存在,是三人小隊在這場大戰裡遇見最危險、強大的敵人。
從毀滅御前確認了裁決天輪發出地位於大海上,就吩咐炎獄死判帶著幾騎實力靠前的滅世奴把守在附近,時刻緊盯。
毀滅教時期九騎滅世奴的說法沒錯,不過這九騎僅僅是指在這片大陸上留駐有九騎滅世奴而已。
炎獄死判麾下攏共有滅世奴二十騎,像千煞這種實力只能勉強排在前五左右。
由此可知想拿下這尊災煞的難度到底有多大了。
計劃進行得倒是很順利,三人隊伍以寂滅龍鎧為首,聯絡藏在暗地裡的盟友拖住炎獄死判麾下大軍。
於若伊利用空間魔法配合夏子濯的神念系魔法暫時控制住滅世奴,由實力最強的寂滅龍鎧師尊分身來和災煞決一勝負。
本身刻印有大量魔力通路、裝備幾乎用之不竭的魔力結晶、以及作為盔甲根本不需考慮魔力承受量的寂滅龍鎧,憑藉弱化卻威力仍舊不容小覷的裁決天輪魔力通路穩穩壓制炎獄死判,大有一鼓作氣直接將對方拿下的勢頭。
然而誰曾想炎獄死判在最終時刻露出真面目,師尊事後跟他們二人解釋過,炎獄死判本質上是變種元素之靈。
普通元素之靈是透過高濃度魔力來產生、開啟靈智,這炎獄死判則是以滅世火種本源力量為根基的滅世之靈。
之所以會被寂滅龍鎧壓制,是因為炎獄死判麾下滅世奴攜帶的本源力量將它稀釋,導致戰力大不如前。
那場戰鬥接近尾聲,炎獄死判突然回收這世上所有滅世奴的本源力量,萬流歸宗的災煞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威力。
不出意外地,三人小隊雖然擺脫了滅世奴的糾纏,可面對完全體炎獄死判束手無策。
哪怕師尊從接引聖域丟出一發裁決天輪正兒八經地命中對方,也無法將之抹殺。
畢竟這種本源力量達到一定濃度露出真面目後,擁有一種聽起來像天方夜譚的權能——不死性。
意思是即使挨下成千上萬發裁決天輪,最多隻能剝奪其行動作戰能力,想要徹底抹殺對方絕對不可能。
至少利用常規力量絕對不可能。
這種情況迫使三人撤退,恢復完全體的炎獄死判顯然不打算放過三人,各種不可思議的權能從災煞掌握的力量裡顯現,想要活下來的唯一辦法只有逃回接引聖域!
“多虧了若伊空間魔法便利,讓我們得以扛著炎獄死判近乎毀天滅地的威壓,從海岸逃出生天,順利進入接引聖域避難。”
夏子濯現在講述的故事,是世上九成九智慧生物都不知道的往事辛秘。
那時候凡是涉及到接引聖域的內容,皆受到大魔法師始祖限制,目的當然是為了防止災煞們一擁而入。
就算大魔法師很清楚接引聖域進入方式單一,但他曾多次像兩位弟子提起過作為魔法始祖真正擔憂、忌憚之物。
三百年前供奉於毀滅教殿堂內、掛在災煞們口中的神秘【主上】,至今仍未現身。
見識到毀滅御前和炎獄死判等稱得上是作弊的權能,大魔法師愈發對這創造出災煞的【主上】忌憚。
區區一個連自己都能掌控的接引聖域,怕是擋不住對方【主上】。
要是毀滅御前真藉助什麼手段得到開啟接引聖域的方法,再逃下去就沒意義了。
等到於若伊二人回到接引聖域休息後,大魔法師始祖利用外界魔偶視野反覆確認毀滅御前沒有親自來接引聖域的意思、炎獄死判一人守在海面上等著裁決天輪發出、結界開啟的瞬間,終於下定決心。
他明白御前災煞的目的,無非是讓炎獄死判守在這邊,打消寂滅龍鎧三人小隊和裁決天輪對外界的影響。
經歷過此事並順利活下來站在這兒的於若伊明白,師尊偏要開啟結界主動迎接炎獄死判進來,稱得上是生死賭局。
師尊在賭,賭這三百多年來和夏辰叔叔探討的原理是否正確。
賭炎獄死判的本源火種之力,會在大聖堂內完全消散。
三百多年來研究各大魔法殿的基礎魔力通路固然佔據了師尊大部分時間,可師尊從未忘記外界還有至少三尊災煞虎視眈眈。
透過當年懲罰者峻熙在羅克郡城和失心惡魔、滅世奴不朽的戰鬥分析,大魔法師始祖得出根源結晶具備剋制滅世奴本源火種的特性。
本應汲取周圍生命力修補己身的不朽死在七星鋒芒下並非巧合,而是賦予救世聖鎧魔法增益效果的七星同樣染上根源之力,得以在一次次創傷對手期間斬落滅世奴本源力量,令火種消散。
至於身具不死性的炎獄死判,大魔法師始祖也賭對方失去了不朽那份本源火種,不死性在根源之力前出現破綻,會葬身於根源之力的光芒。
事實證明,這招請君入甕的做法是正確可行的。
炎獄死判踏上接引聖域的那一刻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卻無法逃離這片孕育根源之地。
經過誘導和挑釁,炎獄死判終於還是來到了大聖堂所處的山下,與大魔法師始祖展開激烈的隔空對峙。
根源力量配合前世記憶,於東水如願以償將炎獄死判的本源火種消磨殆盡,令最具威脅的災煞葬身於此。
目睹整個過程的於若伊和夏子濯對這場戰鬥的評價很簡單——“難以用語言形容。”
君不見當日天地變色、萬物哀鳴?
可曾想世界本源動搖、滅世降臨?
即使現場沒有華麗的魔法綻放,單憑聖潔光輝和混沌火焰對峙交鋒,便足可令世上所有人心神失守,走火入魔。
若不是師尊提前將接引聖域所有智慧生靈安排進入大聖堂周圍、至於聖潔光輝庇護下,光是陪葬者少說有成千上萬。
“針對炎獄死判的大戰結束後,我們重新回到大陸,並意識到真正的決戰即將開啟。”
“即使有師尊派出的魔偶、各種火、雪、木等精靈以及人造元素之靈加入戰局,仍然無法挽救己方頹勢。”
說起這點,面前興致勃勃記錄著今天史詩戰爭的學者們皆凝重點頭。
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從戰爭裡走出來的倖存者,對當時整體戰局把握以及歷史記錄很清楚。
失去三尊災煞和滅世奴又如何?
說實話真正對人類構成威脅的,是吸血鬼始祖鬼牙血使和其麾下鬼牙軍團、還有受到毀滅御前殘留腐蝕權能掌控的獸群,對戰爭影響最深最廣。
凡是隸屬於鬼牙軍團的魔龍、霜巨人抵達戰場,己方據點基本堅持不到半天時間便會被攻破。
遇見強者會抓起來交給鬼牙血使同化。
遇見冥頑不靈的抵抗者,會淪為猛獸進攻侵略的養料。
五年前結束戰爭,大陸早已滿目瘡痍。
荒涼、沉寂環繞著大地,無從看出在幾年前這還是一片生機盎然的土地。
有接引聖域養精蓄銳、從世界各地徵召的多種族盟軍、以及從天外趕來的天龍族殘部支援,大戰就此打響。
由本土最強戰力魚龍族和外來龍族天龍合力對抗魔龍等精銳敵人,於若伊和夏子濯聯合其他魔法殿主牽制災煞鬼牙血使,師尊操控的寂滅龍鎧直接對上敵方核心毀滅御前。
那是場註定成為傳說的戰鬥,血色的戰爭之花在此綻放,無垠大地又將被染紅。
作戰過程無需贅述,因為來訪者手裡厚厚的一疊筆跡、詩歌已經將這場決戰描述地淋漓盡致。
最終己方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終結了亂世,為災煞奏響哀歌。
其中故事自然有更多驚險、感動與史詩,讓於若伊二人坐下來慢慢講述,能讓這些老者待在檔案室七天七夜沒法出門。
不過留下更多遐想與期待,時刻保持好奇的態度觀察這美好當下,似乎是師尊影響到二人的處世方法。
或許今後有機會為他們講述其中值得懷念和謳歌的事蹟吧,可不是現在。
兩位在魔法殿裡聲望、權威日益達到巔峰的始祖弟子,在閒聊幾句後告辭離開。
僅僅是大致講述那幾年的故事,就已經耗去一個多時辰了啊······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美食街?商店?還是坐車到郊外過二人時光?”
好不容易擺脫工作的於若伊拍拍耷拉下的臉頰,露出放鬆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挽起夏子濯的手臂。
“這時候還想著玩呢?過幾天就要結業考試了知不知道?快回去準備教案給你班上那群小鬼惡補——喂!撒手,咬我幹嘛?”
“不咬死你我心裡難受!”
想起班上那群吊兒郎當的學生,於若伊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已經不顧形象,張口啊啊啊地叫著,撲向溫柔笑著的師兄。
躲開小打小鬧的“撲殺”,夏子濯順手攔腰把於若伊抱起:“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最近真沒什麼時間出去玩哦,明天我要去坦利尼尼、凍砂荒原、天脊山那些地方找人,即使有傳送陣,沒個兩三天也完成不了。”
“找人?找什麼人?”
於若伊餘光瞟到不遠處路過同事輕輕捂嘴微笑,頓時兩邊臉頰通紅地握緊拳頭錘向師兄胸口:“還有,放我下來!這裡是魔法學院!”
“在魔法學院怎麼了?明年我就是這第六殿的老大了!誰敢跟我指指點點!”
“你!”
“咳,咳咳。”
虛空裡忽然落出一柄黑耀槍杖和星鑽鎖鏈,緊接著有道人影在這條鎖鏈束縛下顯形、握住那柄槍杖。
“能不能照顧照顧我這老傢伙的心情,秀恩愛分分場合好嗎?”
“星痕叔,你不一直都被若伊帶在身邊嗎,吃得不少了吧?”
“嘿你這小子挺會說話的啊!”
見忽然出現的那人舉起槍杖作勢要打,夏子濯連忙放下渾身燥熱的於若伊,當即動用神念魔法控制重力打算飛遁。
這種小把戲在星痕看來不值一哂。
御魔權杖權能湧現,回溯魔力籠罩這片區域,剛離地一米多的第六殿少殿主噗通一聲跌落在地,口中懊惱不已。
“小看誰都不要小看你星痕叔,懂嗎?要不是老夫在那三年裡處處幫襯著你們,不知道你們那師尊帶著你們死在哪個犄角疙瘩了!”
要換其他人這麼說話,怕是會被二人男女聯合就地打死。
偏偏說話的是師尊摯友,而且三年曆練裡確實幫了三人小隊不少忙。
只聽星痕還在絮絮叨叨說著:“剛才你們和那群老學究說話我全聽到了啊,居然半點不提你星痕叔!咋了,是看不起老夫嗎!”
“沒、沒有,星痕叔,師尊不說你是若伊的底牌嘛,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
同時夏子濯小聲嗶嗶:“一個元素之靈咋有這麼大脾氣啊。”
“你小子說話注意點!什麼叫老夫是元素之靈就不能有脾氣了!?”
作為御魔權杖衍生出的類元素之靈,星痕在三百年前還是不善言辭、性格孤僻的高冷形象。
每每師尊談及這件事時都不由感慨,不知道星痕這傢伙和夏辰在外遊歷的幾十年裡經歷了什麼,竟變得這麼“能說會道”。
“剛才那話誰說的?誰說咱星痕叔不能有脾氣啊!星痕叔您可是所有元素之靈的驕傲,是我夏子濯最最敬佩的前輩,誰敢說您脾氣不好我第一個揍他!”
於若伊適時開口:“剛剛······”
“對啊!揍他!剛剛我不還自己掉下來,自己揍自己嘛!您說是吧,星痕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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