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舊世為棺

第12章 糅合

拓拔野沒有退縮,仰頭回應,“可那是我孃親,而且,我不想因為自己,連累羽族。”

“小子,我最後說一遍,滾回你的屋子裡去,沒我允許,不准你往外踏出半步!”羽樞冰刀般的目光掃視過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壓抑的怒火,“我早就知道,那幫中州人,心底藏著何等齷齪。”

“大不了,反了他,正好新仇舊恨一併清算。”眼眶裡閃爍著名為仇恨的火焰,還夾雜著幾分癲狂。

坐於首位的羽烈聲如沉淵,“鬧夠了沒有?還要我再出手一次?”

“嘁。別以為你掌管著族中神器,我就怕你。”羽樞毫不退縮,大有再戰一場的趨勢。

“是的,我知道你不怕,你不怕犧牲,你可以當自己的英雄,那你可問過下面族人,問問他們怕不怕,怕不怕自己犧牲,怕不怕讓剩下的孤兒寡母,守著他們的魂鈴渡過下半生?你不怕,你以為我就怕嗎?!”

拓拔野本以為,羽烈的一番叱問,會讓羽樞妥協,沒預料換來的卻是疾風驟雨。

“千百年來,我們經歷的戰爭還少嗎?失去的同胞,死去的族人還少嗎?你不會以為,今日向他們妥協就能換來以後的安寧?那隻會讓那群中州人更加肆無忌憚地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予取予求!”

“你以為事到如今羽族會怕嗎?早晚都要有人去犧牲的,早晚有人去填這個坑的,這是宿命,逃不掉的。我們不去,那就下一輩去,下一輩不去,那就下下一輩去。”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卑躬屈膝,帶著自己的族人永遠當他們的狗,低下頭,苟活下去。”

在羽樞這個不修邊幅的羽人身上,拓拔野看見烈火在熊熊燃燒。那股熾熱將羽烈的面龐映照得發紅發燙。

只見他抓起一杯酒一頓傾倒,沉默了好久。

“籲……是我老了,”隨著濁氣的吐出,彷彿渾身的支柱被抽離,羽烈原本端坐繃直的身軀癱軟下來,“我會讓他們明白羽族的戰意和不屈,但不管結局如何,我不會有愧於父親還是叔伯的囑託和遺願。”

找到目標的羽烈重回身為王者的驕傲,曾因重冠和族人,為自己戴上的枷鎖也再次開啟。

羽烈俯身,盯著拓拔野,臉上疑惑之色明顯,“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他們為何一直緊盯著你不放?還點名要你作為羽靈靈柩的交換。”

“可能因為我的血脈吧…”

羽烈指尖啪嗒啪嗒地敲擊在案几上,腦中思緒紛飛,“我聽聞一些有關血脈的傳聞,傳言人族皇族的血脈,在賜予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是一道無法擺脫的詛咒,迄今為止,沒有一位身負皇族血脈的能撐過不惑之年。”

“用飲鴆止渴來形容,恰如其分。”

“無論生前如何強大,在進入不惑前的最後五年,都會陷入昏迷狀態,直至離世。有人說是人皇太祖曾經挑起的戰亂,引得中州大地生靈塗炭,才招致神罰,被下詛咒的同時,連同舊都也一併沉沒海底。”

“被透支的東西,早晚都要償還。”

“小子,借你一點東西。”在旁邊靜靜聽聞的羽樞突然向拓拔野走去。

“前輩……”

“借你幾滴血瞧瞧!”螺旋風渦在他指尖凝聚迸發,化作靈蛇咬向拓拔野的食指,很快,帶著淡金色的血脈破指而出,被羽樞截住。

以羽族的目力,自然能分辨出其中暗藏的金色,雖然非常淺薄,但透露出的氣息卻分外純粹,這也讓他們神色一凝。

羽樞似有所悟,“原來如此。你身上帶著雙份的神族血脈!而且,原本雜糅的羽族和人族的血脈意外消融了。這也解釋了,我為什麼察覺不到你身上任何羽族氣息。”

“而那位遠在皇都的卜者,恐怕也猜到了這些。畢竟,他也是神墓災禍下的倖存者。”羽烈補充道。

“呵呵,純粹的神之血脈,還真是讓人垂涎。可惜,現在的它,還過於孱弱,其中蘊藏的力量也沒完全覺醒。”

“所以…你給我去死吧!”羽樞突如其來的轉變,不僅拓拔野始料未及,就連羽烈也是怔在當場,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羽樞已經單手掐住拓拔野脖子,將他雞仔般提拽到半空。

脖頸處傳來的巨力讓少年窒息,臉色漲得通紅,彷彿喉骨下一秒就要被捏斷。

他不明白,這個看似嚴厲的前輩,此前還為了顧全他的性命,讓他離去,才一轉眼,又要取走他的小命。

力度再進一分,拓拔野已經感覺神志模糊了,眼前開始出現幻覺,視線開始重疊,手腳不受控制地扭動,瀕死掙扎。

終於,羽烈出手了,如蒼鷹俯世,將即將潰亡的拓拔野從羽樞手中救了下來。

被對方一擊得手,羽樞居然直接轉身向外,瀟灑離去,從他口中落下的話隨著夜風傳來,“小子,你給我記住,從今往後,你欠他一條命。”

剩下蹲在殿廳地上不斷咳嗽的拓拔野,以及瞠目的羽烈。

“我這個弟弟,上輩子一定是個十足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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