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昭之言
油脂明燈之下,蓍草單手撐著下巴,望著案桌上擺放的三罐魔獸精血,她有點蠢蠢欲動。尹千劫在她的詢問之下,略帶不滿地將拍賣會和拓拔野之間發生的種種都說了出來,包括眼前的小東西。
蓍草的好奇來源於未知,不是不可知,而是不能知。她沒有窺視他人的習慣,但對於師傅龜筮的目標,她本能地湧現出好奇,結果在開啟陰陽心眼的時候,卻意外碰壁。
蓍草明白以她現在的修為,還無法勘破對方,要麼就是對方修為遠高於她,要麼就是身負氣運遠超心眼的遠視範疇。
她相信是第二點。
在蓍草眼中,拓拔野雖有點實力,但也僅限於此,不要說跟師傅龜筮相比,就是跟自己相鬥,都不一定能安然身退,她有這樣的自信,蜃海的執事,哪怕墊底的尹千劫,在外人眼中,都是一等一的強者。
所以,對於眼前這三罐,跟拓拔野有莫大關係的東西,她真的很想嘗試下。
人類的好奇一旦開啟就再也按捺不住。
再度將法器祭起,黑袍將蓍草原本的身形完全掩去,盤膝而坐的她,神色肅穆異常。雙掌交擊,錯位互扣,身外法器以同樣的法式結印,嘴唇翕動,一段玄奧拗口的字詞從嘴裡吐出,在她身前的半空中締結扭動。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陰陽心眼,開!”
琥珀色的瞳孔化作蒼茫白色,混沌一片。
字詞扭動,在空中呈三角的形狀,首尾呼應,呼嘯著飛向三罐小瓶,將它們固定在三個頂角,隨即瓶罐應聲碎裂,裡面的精血卻沒有即刻散落,在無形之力的作用下,向著高空竄起,一股作勢而逃的模樣。
蓍草手掌之間印訣不斷變化,而她的臉色也是愈加蒼白,甚至透明。又是兩個呼吸,她再也吃撐不住,強撐的一口內氣直接宣洩出去,整個人頓時萎靡下來,一道暗紅的血漬掛在嘴角。
空中飛舞的三道精血,在桌案上一一散落,呈現出三道形態各異的圖案。
蓍草撐起身子,凝神望去,原本素白的臉上爬滿疑惑,那不是圖案,是一種被稱為卦的昭言。此刻從上而下,明顯地分為三句。
第一句——向死而生,由死因結生果。這昭言前半句蓍草能解,應該指的就是拓拔野在海祭中生還,向死而生,後半句則應該是對前半句的解釋,也可能描述的是另外某件事,從卦象方位來看,以上都是過去發生的事情。
第二句——緣起緣滅,前世今生輪迴。蓍草直皺眉頭,這些跟以往所卜的昭言完全不同,為矇蔽天機,原本玄乎的昭言就表述得非常朦朧,而這句則更加抽象,蓍草只能以目前的狀態推測,事情的發生應該跟情感有關,至於是親情還是愛情還是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等她將目光下移,頓時一怔,案几上顯示的哪裡是什麼昭言,完全就是稚童的塗鴉,凌亂不堪完全就是肆意地潑灑,看懂都不可能,更不要說從中預示出有用的東西。
“是我現在修為不夠麼…還是,他的未來,不可預,不可看,不可擾……快拿來確實有必要跟師傅彙報一下,看看接下去的行動。”
喃喃自語迴盪在客房內,隨著一縷透過的夜風飄散,隨之消失的還有桌上的三則昭言。
離席的拓拔野,沒有在外面多耽擱,直接回到白綺羅的私人宅院。
只是前腳還沒跨進門檻,突然又收了回去,之前的事情,也不知對方心中的想法,揣測不出來的她真正目的,拓拔野就感覺有層輕紗阻隔在兩人之間,讓他感覺既難受又尷尬。
“算了…”準備轉身迴避的拓拔野,還沒走出門口燈火的光影,就被一道帶著揶揄的話音給攔住腳步。
“喲。這不是如今星佑高層都巴結不得的掌上貴賓麼,怎麼,如今是嫌棄妾身這居所破舊,容不下您這煊赫身份,才不想進去汙了自己的鞋子嗎?咯咯咯……”正是忙完應酬,在雲竹陪同下,準備回屋的白綺羅,卻不想兩人在大門口碰個正著,還是冤家路窄。
拓拔野不僅窘迫,還有點尷尬,知道她還在氣頭上,因為自己之前找藉口,沒跟她商量就不辭而別。一時之間訕訕不語,不知此時將自己即將遠行的計劃跟她講,這位白家族長的火氣,會不會把整個星佑城都給燒了。
看見他不說話,白綺羅也沒停留的打算,在雲竹的攙扶下,丟下一句話後就往宅院內走去,“客人要是不嫌棄寒舍簡陋,或者我這白家族長還有幾分薄面,不妨就進來說話。免得被人瞧了,說我白綺羅沒有待客之道。”
說完瓊鼻輕哼,不再搭理她,徑直向內走去。不過以拓拔野如今的神魂感知,自然能看出她傲然的外表下,藏著的小心思,前行的腳步說不出的遲緩,他敢肯定自己要是轉身,對方立馬喚人將他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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