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戰場鏖戰
痛。這是此刻拓拔野最最直接的感受。
神樹枝條化作萬千鋒銳長矛,瞬間扎入他的身軀,頂端附著的猶如吸盤樣的存在,在拓拔野體內肆意遊弋、吸取。那種自身命源被強制剝離的痛苦,不侷限於肉體的觸感,更深入魂靈的哀嚎。
不止如此,它在汲取的同時還在不停反哺,濃稠如漿液的生氣從上面源源不斷地補充,神樹枝丫的這種做法,將拓拔野的身軀當做一個轉換的場地,在吐納之間,不僅可以維持獵物的新鮮,更能激發獵物本身的潛力,揮發壓榨出更多的生氣,供它吸收。
而作為主動承受者的拓拔野,在維持清醒意識的同時,還要不斷配合對方,將體內的命源生氣盡數壓榨出來,讓神樹意識到自身的價值,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它將自己拖拽回去,去接近自己想要抵達的目的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神樹的汲取在繼續,但它前行的步伐卻沒有被打斷,依舊以一個穩定的速度向著靈牧堡壘接近,愈加濃郁的死氣同樣蔓延鋪成開,厚重如墨,足以凋敝萬物。
嘶啞的低吼從他破損的喉間發出,比受傷的野獸更為淒厲,夾雜其中的痛苦無人能夠體會,渾身肌肉痙攣,血脈經絡完全不受控制地在體內穿梭徘徊,努力維繫著最後一點生機,生命的燭火搖搖欲墜。
或許這就是人生,並不是你發狠,勇於賭上一切就會成功,無情的命運並不會因為這樣,就對你有所眷顧,最終的結果,可能就是掉進無法觸及的深淵,再也無力翻身。
“抱歉…連累你了,不能帶你回家,也當不成英雄了……”
睏倦如潮水,向著他的神魂洶湧而來,投下的陰影,宛如垂落的夜紗,要將他的眸光徹底闔上。薛清顏的神魂經過先前的爆發,此刻也徹底萎靡,不堪重負。不要說鼓勵,連最基本的回應都無法做到。
“後悔麼,或許吧……但如果重新來一次,自己還是會以同樣的姿態,站在同樣的位置上,螳臂擋車也好,蚍蜉撼樹也罷,這個位置就是屬於我的,雖然沒能做到英雄的事,可我也曾追趕過,曾有幸見過他們的背影。”
在夜籠星沉的剎那,拓拔野神魂的深處,一道瑩白的光影陡然爆發,猶如天際升起的朝陽,灑落的晨曦將黑暗一點一點驅散。
雲夜星留在他神魂中的那道殘魂,如星光煙花一樣,陡然炸開。讓意識歸攏的拓拔野再次露出苦笑,“沒想到,又被你拯救了……”
“不,我只是一道無意識的殘魂,”光影在消散的最後,給他留下一道很淺卻很溫暖的笑意,“拯救你的自始至終都是你自己,是你的選擇拯救了自己,若你選擇沉寂,那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璀璨。”
瞬間爆發出的強烈命源生氣,勢不可擋地將裹覆拓拔野周身的死氣驅散,但不死神樹並未就此放棄,又是兩根枝條纏繞過來,扭曲成空心圓球將拓拔野包裹其中,向著未知之處拖拽而去。
感受著汪洋般旺盛的命源生氣,拓拔野咧嘴,無聲地抽動嘴角——終於找到你了,可神魂中落下的最後一段話語,卻讓他心被生生掏空一塊,也讓少年的眼神從無助迷茫,到失落,最後化為猙獰。
“好啦,這次真的要跟你說再見了。嗯…也或許,再也不見。”
“所以,不用想我,因為那沒有意義。你已經明白守護的意義,也在努力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
“就這樣奔跑下去吧,沿著你認定的目標和方向。”
“老實說,就這樣徹底消散,我同樣會有一絲害怕和恐懼,或許,這就是神與人之間,少有的共通之處吧。”
“替我,好好照顧他們,也請好好照顧自己,拜託了……”
微不可聞的呢喃,隨著光影一併消散,握不住的細碎,墜入最深最深的淵底,不可探尋。
“我會,帶你回來。”
簡短的誓言,隨著少年的身軀一起沉沒在命源汪洋之中。
踩著時間的鼓點,死氣終於逼近靈牧堡壘。兩者之間十幾丈的距離,讓城牆上的將士都能嗅到空氣中腐敗的味道,那種萬物凋零的蕭瑟,還未直接籠罩他們,就讓他們的意識出現了恍惚。
望著近在咫尺的死氣,以及其中潛藏的朦朧身影,薛禮作為酆都城的最高執行官,面容冷峻的同時卻是一言不發,沒人能猜到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就在剛才,玄武軍的幾位將領聯袂進諫,依然被無情駁回。
在他們的觀念中,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是自己身為軍人的榮耀,但死於這種天災之下,連敵人衣角都沒摸到就白白喪命,也過於窩囊,過於不值。
可沒等他們心有不甘,閻王薛禮的呼喊,就透過渾厚的內功傳遍整個要塞堡壘,在一眾將士耳畔炸響——將士們,給我拿起你們手中的刀劍,準備迎戰不死族!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薛禮已經率先從堡壘城郭上飛掠下去,獨自一人直面不死族的千軍萬馬,衣袍烈烈而舞,凌空佇立的他,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將士雖不解其意,但看到閻王如此做法,身為軍人的血性瞬間被激發,尤其在幾位年輕將領的帶動下,將先前的膽怯恐懼無助全都拋在腦後,此刻內心跳動的,唯有一戰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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