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兇猛

第86章 渡鴉的日子(2)

在圍攻開始11天后,外地人仍然沒有打算減少他們的攻擊強度。他們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爬上城牆,守軍的儲備已經用完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甚至有些還負傷的人,都在城垛上、塔樓上,或在門樓後的院子裡。利安得不停地在牆上上下走動,休伯特跟在後面。天一亮,他們誰也沒有收起刀劍;他們經常被使用,他們的盾牌都被彎曲和擊穿了。利安德手上的藍色花朵已經認不出來了,不過是幾處劃痕。

利安德正靠在一個石柱上,一邊喘著氣,一邊蹲在石雕後面,舉著盾牌,以防被箭射中;接著,他聽到了一種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是一架攻城梯子被升起,梯子頂端的鐵鉤下沉。利安德站起來,下定決心,環顧四周,看見休伯特出現在他身邊。外地人翻牆而來,迅速擠進了寡不敵眾的異教徒留下的缺口。利安德為自己辯護,而埃斯馬奇伯爵則咄咄逼人地向前推進,試圖到達梯子,阻止紅袍士兵的浪潮。其中一個從休伯特身邊溜了過去,接著利安得跟他決鬥。

這個外地人戴著他們獨特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臉,只露出他的眼睛;利安得盯著手上的劍,兩人打了起來。利安德的敵人試圖笨拙地向前猛衝,國王用盾牌輕鬆地將外來者的劍轉到一邊,進行報復,將劍深深地刺向敵人。那個外地人踉蹌著後退,倒在了一邊,頭撞在了石齒上,然後倒在了地上。它使他頭上的布鬆了下來,露出他光滑而年輕的臉。

這時利安得才發現他的裝束和阿納烏薩人穿的不一樣;他並不是他們訓練有素的一員,只是一名徵兵,而且比殺死他的國王年輕得多。隨著越來越多的外地人爬上城牆,進一步的討論被打斷了,利安德迅速抬起頭來評估情況。然而,休伯特似乎已經控制住了局面,他把阿納烏薩號從一端往後推;幾個密西亞人正在從入侵的另一端開闢前進的道路。

當雙方相遇時,利安德堵住外來者湧入城牆的缺口,他看到密西亞士兵由一名穿著襤褸的騎士團外衣的戰士帶領。雖然他的外表預示著他來自阿達爾美弧北部,但泥土和汙垢使他不那麼明顯,而且他的年齡似乎與利安德殺死的外地人相同。國王低頭看到了他倒下的敵人的屍體,又抬頭看了一眼;不管年輕的鳳凰社戰士是誰,他已經走了。休伯特再次站在國王旁邊,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另一段即將被攻擊的城牆上;利安德用他那冰冷的金屬護腕擦了擦額頭,點了點頭,他們朝下一個交戰地點走去。

在第十二天的早晨,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時,狄奧多拉醒來了。她從床上起來,開始穿衣服;她的侍女早就被打發去諾恩家幹活了。她剛開始梳頭,就發現利安德還坐在床沿上,沒有穿上盔甲。“利安得?她輕聲說,繞著床走到他跟前。他坐在那裡,雙手放在臉的兩側,要麼託著臉,要麼捂著臉;當狄奧多拉走近時,才看見利安德坐在那裡,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彷彿凝視著某種看不見的恐怖,而不是那堵空白的牆。“利安得?她重複道,小心地伸出一隻手去摸他的肩膀。

“我不能去。”他嘶啞地低聲說。“沒有更多。我累壞了。”

她在他旁邊坐下。“怎麼了?”她關切地問,把手滑到他背上。

“我再也不能了,”他只是重複了一遍。狄奧多拉沒有說話,他終於繼續說下去。“噪音、煙霧、尖叫聲、箭、石頭和劍。有個人的頭被石頭砸中,血濺了我一身。嚐起來像金屬,”利安德解釋道,一邊用一隻手刷著他的嘴,好像那種味道仍然存在。“這個士兵,他從我身邊跑過。正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臉。如果他來得早一點或晚一點,我就會大吃一驚。”

“哦,最親愛的,”狄奧多拉撫摸著他的太陽穴,溫柔地安慰他說,但利安德繼續說,好像她沒有打斷似的。

“我昨天殺了這個男孩。當然,我以前也打過仗,但這是我的劍第一次真正陷得很深。即使對我來說也很容易。他對戰鬥一竅不通。很可能是我,被更有技術的人毫不猶豫地砍倒了。”狄奧多拉沒有再打斷他,只是在利安德說話時繼續撫摸他的頭。“我的生死就像每天拋硬幣一樣。誰會成為火堆上的另一具屍體,誰能走回家。就像眾神在擲骰子。你會以為我已經習慣了,但我沒有。一天比一天可怕。如果再這樣下去,”利安德嚥了口唾沫,“我就溶解了。像冰在陽光下融化。狄奧多拉,我的每一部分都融化了。”他接著說,最後轉過身來看著她。“我只是一套行走的盔甲。空,空的。”

“噓,親愛的,”狄奧多拉讓他安靜下來,一隻手放在他睡衣的胸前。“你能感覺到嗎?”你的心還在跳。你還活著,”她對他說,另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現在感覺不一樣了,”他坦白道。

“利安得,你得走了。”狄奧多拉咬著嘴唇輕聲說。“他們知道你的紋章。如果看不到,他們就會知道,就會失去勇氣。”

“就像我失去我的一樣?”他帶著苦澀的語氣問道。

“找到它。”狄奧多拉對他說。”或假裝。盡你的職責所能。你不能讓他們失望。”

聽了這話,利安德起初沉默不語。“我知道。”他終於回答道。“如果一個士兵不去執勤,他將因擅離職守而被絞死。我得走了。”他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我必須走了,”他重複道,站了起來。

利安德走向他的盔甲架。即使從遠處看,它散發出的戰鬥氣味也瀰漫在房間裡,不斷提醒著人們圍攻的情景。他穿上各種各樣的衣服,狄奧多拉默默地看著他。最後,只剩下他的頭盔了,她站在那裡,手裡拿著它。他擠出一絲微笑,走到她身邊,低下了頭;她把頭盔戴在他頭上,然後把手滑下來給他的臉畫上輪廓。她輕輕地走上前去吻了他;他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利安德走後,狄奧多拉猶豫不決地站了一會兒,才靜下心來離開。她走進一間擠滿病人的房間,發現佐伊已經在忙著照顧他們了。“我被耽擱了一會兒,”狄奧多拉一邊說,一邊開始給一個傷員解繃帶。

“我沒有資格做這樣的判斷,”諾恩焦急地說。

“不過,這是我的。”狄奧多拉勉強笑了笑說,但笑不出什麼效果。她和那個眼睛纏著繃帶計程車兵在一起;她清洗並擦乾受傷的地方,在他的頭上纏上了新繃帶。

“這是真的嗎?”那人突然用緊張的聲音嘶啞道,“姐姐告訴我的是真的嗎?她說你是女王。”

“她說得對,”狄奧多拉在照顧完他後證實道。“雖然這無關緊要。宮裡的任何人都可以處理你的傷口。”

“從沒想過我能感受到女王的觸控,”男人一邊靠在椅背上休息,一邊喃喃自語。

接著,狄奧多拉瞥了佐伊一眼。她正在給頭部受傷計程車兵喂湯,那個士兵總是睜著眼睛,呆滯地盯著。他一動也不動,一進嘴裡就把液體吞了下去。“他出了什麼事?”

“長老們說他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即使他的身體醒著,它也在睡覺,”佐伊一邊往勺子裡倒水一邊解釋道。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狄奧多拉問道,把注意力轉回到她照料計程車兵身上。

“除非他自己醒過來,否則不會。”僧人回答。“但只有織布家的人知道他的命運,也知道他是否會知道。”

“但你仍然關心他,你讓他活著,”狄奧多拉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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