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上前,解開它腿上的繩結,
淡黃的信紙上,是一行熟悉的草書。
“錦繡吾妻,為夫身體安好,無需掛念,只是因朝堂之事,暫時無法出門,萬望吾妻保重自身。”
落款的“蕭承煜“三字,令蘇錦繡心頭一痛。
他曾經是那樣戰功赫赫的將領,即便是被群臣圍攻,口誅筆伐也始終挺直腰背。
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卻因為她,而被軟禁在宅院之內。
這讓她如何能不愧疚?
她將那封信捂在懷中,默默垂淚,心底復仇的火焰越燒越烈。
當淚滴浸溼紙張的時候,幾行小字浮現。
蘇錦繡一陣發矇,可很快,卻又想了起來。
曾經她聽娘說過,有一種墨水,可以寫下不可見的文字,在被水浸溼之後顯現,這種墨水大多用於戰爭中傳遞情報。
蕭承煜作為一個將軍,自然不可能不知曉。
她用手背擦去眼淚,藉著燭火看著紙上的那行字。
“朝堂之上群狼環伺,此舉是為麻痺他人,還望吾妻安心,為夫有一計策,需你配合……”
閱讀完信件,蘇錦繡將那封信丟進火盆,悅動的火舌舔舐,轉瞬間,紙張燃燒殆盡。
數日後,京城郊外。
此處的難民眾多,連日的饑荒使得他們面黃肌瘦,就連端著碗的手都是顫抖著的。
蘇錦繡帶著孩子站在粥棚裡,一碗又一碗地將白粥段給百姓。
“大娘,你家是有娃娃的,多拿一碗走吧!”
“多謝你,蘇小姐……”
看著大娘領著小孩離去的背影,蘇錦繡心中五味雜陳。
倘若沒有天災,他們或許也不會淪落至此。
可惜,天公不作美。
“哎喲,這不是將軍夫人嗎?”
思緒紛亂之時,一道嬌俏的聲音傳來。
蘇錦繡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美豔婦女扭動著婀娜身子,娉婷而來。
那是吏部侍郎新娶進門的一房續絃。
說來也可笑,吏部侍郎年過五旬,子嗣成群,卻在原配妻子過身之後,又迎了一位出身平平的美豔嬌妻。
說什麼清正廉明,兩袖清風,德高望重,也不過如此。
那婦人看著蘇錦繡狼狽模樣,用團扇遮住了臉,發出一聲輕笑:“哎呀,我可真是佩服你,丈夫被軟禁,孩子是災星,婆母不喜,嘖嘖……好可憐。”
“侍郎夫人,今日我開設粥棚,是為了賑濟災民,倘若夫人沒什麼事,不如早日回去歇息,何必在這裡冷嘲熱諷?”
“冷嘲熱諷?”
女人眨眨眼,下一秒便打翻了蘇錦繡手裡的那一碗白粥。
“不止如此,我還要掀翻你的粥棚,你又能如何?”
“呵呵呵……”
她低笑幾聲,旋即挑眉,挑釁道:“蘇錦繡,若我是你,走到如今的地步,早就一根麻繩吊死算了,何必留下討人嫌?”
“只是可憐你的丈夫,蕭大將軍,戎馬一生攢下無數功名,卻還要被你連累!”
“蘇錦繡,他待你不薄哇,你何苦如此折磨他?”
此話一出,蘇錦繡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抱著孩子蹲坐在地,眼淚順著臉頰,大顆大顆的滾落。
這陣仗,驚到了在場眾人。
只聽她一面哭,一面哽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我曉得夫君待我極好,不敢連累夫君,只求一紙休書,從此帶著孩子,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侍郎夫人,如此,可不可以不再刁難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