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白軒的神來一劍,這場衝突絕對不會被這麼輕易放下。寧劍霜的眼神冰冷。
宋青棠有野心她知道,她也一直都在忍讓,因為自身實力不足威望不夠,也因為宋青棠真的很有能力。
但是,聚義閣內部的權力鬥爭是一回事,本就是江湖組織,能者上位很正常;偏偏他這次是聯合了武威鏢局瞄準了葬禮的時間點前來施壓,可謂是不擇手段。
先前鏡玄師太所說的那句話餘音猶在——你只知道狼是充滿野心的動物,可你知道在狼群裡爭奪頭狼失敗的下場是什麼樣?
答案是放逐。
聚義閣不可能容得下這種不顧過往情誼之人。
“寧侄女……”宋青棠想著說辭,打算緩和一下。
“請你稱寧閣主,或者,寧公女。”寧劍霜語氣含著幾分煞氣,是真心動了怒意。
宋青棠的表情一僵,也不再強迫自己賠笑臉,裝模作樣的拍了拍長衫:“成王敗寇,既然我輸了,往後這閣主的位置仍然是你,只是青雲樓畢竟我經營了十多年時間,就這麼交出去不太可能。”
“青雲樓,是聚義閣的產業。”寧劍霜冷冷道:“你沒有任何資格將其據為己有。”
“在我手裡,它才能發揮最大作用,聚義閣若是沒了青雲樓也會元氣大傷。”宋青棠提議道:“不如就按照過去那般,今晚的事就當做沒發生過吧……”
冷無情沒忍住笑了,冰山美人的人設都沒繃住,是被氣笑的。
“這人徹底不要臉了。”
“這件事我們管不了。”胡先鋒故意的進行現場解說:“只要不觸發法律,繡衣衛無權干涉,而且這是聚義閣的內部事務,如果將其定義為叛徒進行肅清,也得聚義閣自己動手……”
煙波樓主李乾暗暗皺眉,要肅清宋青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真要下定決心去做,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時,門外再度響起腳步聲,又有新人登門。
來者是一共三人,俱是穿著一身黑衣,明顯是前來弔唁之人,衣著很莊重,很講究。
和那群穿著便服就進門的江湖人有著明顯不同,從上門著裝便可看出其禮數講究。
“見過寧大小姐,白少俠……”
“我等三人是笑林書坊、武林酒坊、客林衣鋪的掌櫃。”
“聽聞江家葬禮之事,受上峰要求,今日是特意前來弔唁。”
三名掌櫃皆是滿臉堆笑,神色真誠:“原本工部侍郎的林愛魚大人也是打算來的,但工部繁忙,我們等了一下午時間,他也沒能抽出空,便託我等三人先行而來,耽誤了許多功夫,甚是慚愧。”
聽姓氏便能知道,這三人均是出自於琅琊林氏,工部侍郎也同樣是琅琊林氏。
身份無比清晰。
可琅琊林氏為何來弔唁江百川?望族可是千年世家,江家的規模在對方眼裡不過是小卡拉米,完全沒必要巴結。
彼此之間更是幾乎無往來。
繡衣衛的兩位名捕眼神費解,而宋青棠的表情則是微微色變,眼神驚疑不定,在幾人之前來回逡巡不斷,預感到了不妙。
寧劍霜一聽名字和姓氏,神情依舊平淡,她不管林氏的人怎麼想,但絕對不會同意讓二郎入贅。
白軒見到是林氏來人,同樣平淡開口:“三位掌櫃還請入內一敘。”
“有勞白少俠了。”
“不過在進去弔唁前,是否需要優先處理一下外面的小事?”
一名掌櫃重重的一拍大腿,表現的十分懊惱:“方才路上得知江家剛剛發生了的那些事情,只恨我等三人沒能及時趕到,叫寧小姐和白少俠受了這等委屈。”
他的懊惱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如果早些來這裡,林家出面,震懾一群江湖人不是問題,這人情就賣出去了。
好在現在也不算晚。
“剛剛在門外,我們也聽到了這裡的對話。”
“若是寧閣主和白公子不方便出手,我們願意代勞。”
“這種反噬其主的叛徒不趕緊處理掉,難道留著過年嗎?”
微胖的掌櫃笑意真誠,話語卻殺意十足。
此言一出,頓時宋青棠表情煞白。
他能對寧劍霜擺出不要臉的態度,但面對琅琊林氏的追殺令,他硬不起來一點點,全身骨頭都酥麻了。
後者想讓他死,真不是一件難事……區區一個補天書都登不上的尷尬半宗。
他正欲爭辯,卻發現那三位掌櫃完全看都不看一眼。
只一味對寧劍霜和白軒展示出好意,態度客氣近乎謙卑。
“當然當然,我們不是說要干涉聚義閣的內務事情。”
“只是一句提議,需要任何幫助,二位可以隨時開口。”
“接下來,其實也有幾筆生意想和聚義閣的樓主們談一談。”
三掌櫃一人一句的說著,態度友好至極。
此番情景,在不知情者的眼中更顯得詭異。
冷無情喃喃低語——有必要查一查發生了什麼事。
寧劍霜一言不發,只是看了一眼宋青棠。
這名半宗聲線都變了:“寧侄女,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啊。”
寧劍霜:“……”
雖然宋青棠服軟了,寧劍霜卻並不開心,她的眉頭蹙起,心情糾結到極點。
此時雖能借著林氏的威名壓制宋青棠,但她完全不覺得開心,有一種給自己扣綠帽的不爽不快。
“我說……”白軒開口。
“您請說。”三名掌櫃立刻接話,這都變成尊稱了。
白軒卻不是對著他們說的,而是直接轉向宋青棠:“是你自己體面,還是需要幫你體面?”
宋青棠深深躬身,萬分誠懇道:“即刻起,我卸去青雲樓主的身份,離開建康,永不再回。”
……只求一條活命。
“麻煩你滾遠點。”
“……”
宋暗暗咬牙,翻過牆,消失在夜色裡。
冷無情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有些可惜的說:“這種人記仇不記恩,不該這麼輕易放走的。”
“不放他走,他也一樣會逃走;不處理,留在內部也同樣是個禍患。”
“這種事上沒有絕對正確的選擇,只有長痛和短痛。”
白軒眼神平靜:“我希望不要再見到他了,否則下次見面,必將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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