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回望,白馬飛躍。一名覆蓋著青銅惡鬼面具的將軍,單手駕馭白馬,右手持銀槍,往前突進,一騎絕塵!銀槍脫手而出,驟然化作一縷電光,頃刻間洞穿女詭手中留聲機。
這一幕場景清晰映入眼中,驚豔了溫南玉的雙眸。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察到對方似乎側過頭看了自己一眼。
戰場上,白馬將軍居高臨下,睥睨著女詭。
其背後的風景也開始產生了某種時空交匯的視覺錯差,好似是兩幅不同的畫卷產生了接續。
女詭背後的洋樓和白霧街道;白馬武將背後的沙場和戰鼓喧天。
前者艱難維繫,後者強勢傾軋。
差距之大,一目瞭然。
哪怕是一竅不通的溫南玉也能看得出此時女詭的窘迫,她背後的景觀已經佈滿裂痕,彷彿隨時都可能破碎。
女詭很可怕。
而這白馬武將要更在她之上。
但溫南玉並不覺得他有多可怕,反而有些跑題般的想著,不知道那幅面具下會是什麼模樣……可見她現在的心態莫名的鬆弛,也可能是因為知道無法反抗,索性開擺。
變故隨後又來。
女詭不願坐以待斃,直接顯露本體,背後的風景全部被糅合後塞入她的身體裡,頃刻間女詭變化成了一棟洋樓,洋樓當中無數掛畫都湧出漆黑的頭髮,繼而變成鮮紅的血管,整個洋樓好似變成了活物。
這頭扭曲的詭異巨物,直接衝向了白馬武將,留下一地煙塵和腥臭的血跡。
這只是在夢裡的場景。
但太過於掉san,溫南玉不敢細看,嚇得閉上眼睛。
幾秒後,所有動靜平息了。
周邊的場景再度恢復成了戰場模樣。
白馬武將毫髮無損的站在那裡,而女詭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著……顯然其最後一搏也根本沒取得成效。
勝負已經決出,接下來……
溫南玉看見了將軍轉過身,青銅鬼面下的幽邃雙眼注視著她。
吾命休矣……
姑娘咬著下嘴唇,做出副‘咕,殺了我’的可憐小表情。
但下一刻,疼痛感並未到來。
她身體一輕。
被身材高大的武將舉起放在馬背上。
將軍輕輕一拍白馬的臀部,淡淡吐出一字:“走。”
白馬發出鳴聲,奔向遠方。
“等等!”溫南玉抬起手想問:“我還什麼都弄清……”
她什麼都沒能來得及搞清楚。
可那英武將軍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
她伸出手也留不住,抓著馬鬃,任由白馬帶著她去往夢境之外。
不知何時周邊的場景已經形成了旋渦,無數畫面流轉著,像是記憶組成的長廊。
溫南玉看到了自己的記憶,也看到了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有的畫面中映照出了那佩戴青銅鬼面的將軍。
在白馬奔走到盡頭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幀定格的畫面中,將軍摘下面具時露出的驚鴻側臉。
……
夢境的沙場中。
白軒信步行至女詭前方。
該說是她運氣太差,亦或者運氣太好。
他此時在夢中的這個身份名為‘白無疾’。
在百世重修裡,白無疾排名也是相當高,論戰力能入前十,論功績可入前五。
當時所處於的時代,剛剛好是大秦盛世,碰到了渴望開疆拓土的一代雄主。
只需要三個字就能證明其含金量。
——冠軍侯!
說她運氣太差,夢裡碰到了這麼個怪物級別的化身,贏是贏不了的;
但她的運氣也是挺好,居然沒有被歷戰的戰場煞氣給撕碎,還能撐到自己入夢。
白軒拔出地上的銀槍‘三軍’,這把兵器早已遺失了很多年,如今握在手中只餘幾分重量,夢終歸是虛幻的。
他直視著女詭的面孔。
銀槍下落。
女詭化作一縷青煙消散於夢境中。
本以為就此結束。
然而消亡的女詭化作的青煙中飄出一顆螢火大小的光點。
白軒彎腰拾起,觸碰時,眼中浮現出了些許模糊的舊日光景。
……你說過,你會回來看我……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為什麼還不來見我……
……我不想等了……
……
床鋪上,白軒睜開雙眼。
手腕上多了另一條更粗的漆黑絲線,正牽引向更加遙遠的方向。
“想要解決這件事,必須去見一見其真身。”
“看來今晚是沒得睡了……”
“因果尚未了,何不秉燭遊。”
他起身穿上衣服,在老爺子的鼾聲裡悄然推門而出。
……
計程車停靠在街邊。
老司機調小收音機的聲音,問道:“小夥子這麼晚,去哪啊?”
“滬上。”
“嚯!”老司機精神一振:“這要開過去,得起碼六個小時啊,我幹了一整個白天,要不在群裡給你找個……”
“師傅。”白軒無奈改口:“麻煩去高鐵站。”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