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一隻手,斷了一條腿。
樸於海斷然是沒有半分逃遁的可能性。
而且就算身體還好,在看到剛剛的飛劍時,他也基本上斷了念想。
碰到頂級的江湖高手。
根本沒有逃遁的可能。
眼前著胡先鋒怒氣狂放,大步流星的衝過來,猙獰的面部表情和發紅的眼睛如同怒目韋陀。
海盜咧咧嘴,往地上一坐:“我投降。”
……
不遠處,李乾抱著小娃娃,確認了一下這孩子沒受傷,只是有些驚嚇過度,一直在打嗝。
小娃娃一落地後,立刻跑回到屍體邊上,不斷的喊著死去的人,哭嗝聲不斷。
寧劍霜從馬車中走出,望著這幕場景,內心有些感同身受的悽然。
沒想到剛剛回到辰龍鎮就碰到了這件事。
雖說在這世道中,這類事根本屢見不鮮,平民百姓被些江洋大盜禍害根本是常態,但這裡是天子腳下,本該是南朝首善之地。
“查一下這孩子的身份來歷,如果有親人就送回親人身邊,若是沒有就收養在聚義閣內,把人帶去慈幼堂。”
她吩咐了一聲。
李乾望著這小娃娃的模樣心裡很是難受,年紀大了,越是看不得這些,主動道:“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吧。”
兩人交談時,馬車已經行駛到附近。
樸於海被胡先鋒死死捆住,兩個鎖骨釘封住了琵琶骨,中下丹田也被打碎了。
“多謝幾位出手相助。”胡先鋒抱拳道:“若非幾位仗義出手,這番怕是要麻煩許多。”
“舉手之勞罷了。”李乾慚愧道:“我也並沒能幫上忙,差點還讓他走脫,慚愧。”
“這種江洋大盜最是狡猾和可恨,各種手段都使得出來,尋常人很容易著了道。”胡先鋒露出憤恨不平之色:“今日本該抓捕順利,卻還是給他走脫了,險些釀成大禍,胡某難辭其咎!”
他嘆了口氣,旋即道:“各位不妨留下名諱,我也好對上面彙報,此番朝廷必有嘉獎。”
寧劍霜回道:“我乃寧國公府的寧劍霜,作為武家勳貴,出手也是應該的。”
“原來是寧國公的後人,那這位就是聚義閣的樓主了……”
馬車裡傳來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了這沒有營養的寒暄。
白軒隔著簾幕直接問:“這是要把犯人帶回去審問,等著秋後問斬?”
胡先鋒點頭:“此次行動就是要抓捕此人,樸於海死罪難逃。”
白軒繼續說:“可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等死。”
樸於海明明被抓了,卻仍然表現的從容不迫,甚至聽到這疑問後,直接笑了出來。
“你說的不錯。”
“我的確不會死。”
“知道繡衣衛為什麼要拿我麼?他們需要我手裡的海圖,需要搞清楚東瀛一帶扶桑群島的現狀,還要用我當誘餌,去吊海里的龍頭。”
殺人放火的海盜笑聲愉快:“所以他們不會殺我,因為我還很有用……雖然會被關進牢裡,往後活不活得了看命,但至少接下來幾個月時間我仍然能活的很滋潤,這群人照樣得捏著鼻子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大爺。”
“閉嘴!”胡先鋒冷冷道:“回去就給你上酷刑,到時候看你是不是還能繼續嘴硬!”
樸於海戲謔道:“老子吃軟不吃硬,你保我活命,我就配合你們,這筆生意你們不吃虧。”
李乾目光冰冷。
寧劍霜沉默不語。
他們都清楚這才是這世道的運轉法則,如果樸於海還有價值,那他的命就暫時能保得住,可是……
一旁的小娃娃望著這一幕,天真無邪的孩子的眼睛裡,又是映照出了一副什麼樣的風景?然後,一隻手掀開了馬車上的防塵簾。
白衣勝雪的少年郎,白髮披肩,神情平淡且靜默。
在這片一片狼藉的街道中,有屍體有血性,有五顏六色,只有他出現後,這裡才多了純粹的白。
此時陽光正好。
白軒抬起手,遮住微微刺目的陽光,然後望向樸於海。
海盜冷笑著:“原來是你,我……”
他正要放一句狠話。
鏘……
聽到了拔劍聲。
少年人的左手多了一把出鞘的劍,劍身還沾染著沒擦去的血。
“等等!你要幹什麼!”樸於海急忙改口,感覺到不對勁:“我已經投降了!我已經被捕了!”
白軒繼續往前走,劍鋒垂落指地。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淡淡道:“我又不是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