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派的拜帖。”寧劍霜起身說:“來者是白梅派的鏡玄師太。”
白軒對江湖的瞭解不算多。
對白梅派的瞭解僅限於該門派奉清源真君為祖師爺這一點。
居然是倦知還的徒子徒孫……
可據白軒所知,二娘子的師承來源於上古,修行法門是八九玄功,她出身極高,但並未留下任何傳承,作為一位天賦才情都拉滿的天地主角,她的成就幾乎都來源於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以及天道不予餘力的追著餵飯。
白軒開啟拜帖,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真死了?
“艹。”白軒評價道:“這不把掌櫃的當活人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寧劍霜看了看左右,確認沒人在聽,這才微微側身貼近道:“你原本該稱呼她為一聲義母。”
“嗯?”白軒挑眉,露出大受震撼的表情:“真的假的?等等,不對啊……掌櫃的說過,他是究極無敵的純愛吧吧友……啊呸,我是說,他說過這輩子只愛上過一名女子。”
他完全可以在‘愛上’之間做個停頓,這可以理解為一件事,也可以理解為兩件事。
在二郎的記憶中,掌櫃的每次回憶亡妻的時候總是一臉甜蜜,從未提及過其他女子。
“這的確是真的。”寧劍霜微微點頭:“父親很愛母親,母親也很愛父親……”
“那這位師太是怎麼回事?”
“她和父親有娃娃親,祖父定下的。”
“她當真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幼相識兩小無猜……”寧劍霜熟練的念出一連串的臺詞:“鏡玄師太自然是上了心。”
“然後掌櫃的把她拋棄了,娶了唐突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寧國公女。”白軒摸著下巴,總覺得這劇情好生熟悉……
等等,這不就是青梅輸天降的經典重現嗎?
“啊這,這不就是愛情小說裡的敗犬嗎?”
“父親一直都將她當做妹妹看待,婚也退了,並且父親擔下了所有罵名。”寧劍霜說著說著變成了嘆息:“可她被傷了心,從此發誓不再嫁人,自梳後加入了白梅派,過去了二十多年,她成了如今的靜玄師太……從結果來說,她的確是無辜的受害者,父親也欠了她的一生幸福。”
“這種事沒辦法的。”白軒看開道:“沒辦法做到兩全其美,總有人要含淚落敗,我對此深有體會。”
看了這麼多年黨爭漫畫,最終只有一位贏家,這就是殘酷的戀愛戰爭啊。
“有辦法的。”綠蘿湊過來小腦袋,嘻嘻笑著說:“大夫人也沒反對啊,他完全可以把兩個都娶進家門嘛。”
白軒:“……”
好像也是?
這裡可以平妻的來著……不過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結過婚,不是很懂。
“如今說這些也沒有了意義。”寧劍霜不想在這裡談論父輩的八卦:“她們已經到了門外,去迎客吧。”
出了靈堂,江家大院裡站著一行三人,均是女子。
為首者正是那鏡玄師太,她年近半百,卻是駐顏有術,看上去不超過四十歲,只是氣質很冷,好似空中一輪孤月,從神態從衣著都散發著冷意,冷若冰霜,其頭髮梳起,髮髻和尋常婦人並不相同,自梳女終生不嫁。
雖然很美但毫無旖旎,字面意義上的冰雪封心。
後方是兩名年輕女子,大的二十歲,小的二八年華,恭敬的垂手侍奉在後方,明顯一副江湖門派弟子在師長面前的乖巧模樣,但目光靈動,左右打量。
“晚輩寧劍霜,見過鏡玄師太。”寧劍霜主動上前打招呼,動作得體而禮貌,挑不出半點毛病。
“晚輩白軒。”白軒抱拳執禮。
他微微抬起眼睛,似乎從鏡玄師太的細微表情上,看到她嘴角動了動,像是在咋舌。
“你就是江百川收養的義子?”
她的視線只在白軒身上停留了幾秒,但那股冷意和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實質上帶來壓迫感的卻不是她本人,而是位於其身側位置的那頭虛幻的白羽鶴。
這是白軒第二次見到……上一次見到是皇甫擒虎身旁的黑虎,這一次見到的是鏡玄師太的白羽鶴,這應當就是真宗師境界方才會具有的‘法象’。
“帶我進靈堂吧。”
她好似是有意在無視旁邊的寧劍霜。
可寧劍霜並不在意,只是保持著微笑。
甚至微笑裡隱隱有著幾分玩味。
鏡玄師太不喜她和父親很寵她有著相同的邏輯,因為寧劍霜和她生母實在太像了。
進入靈堂,鏡玄師太望著那座棺槨還有滿堂縞素,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原來是真死了。”
她的語氣裡沒有釋然或者痛快,只有惆悵。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他單獨說一會兒話。”
……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傅的那副模樣。”白梅派的二號女弟子說。
“那是你見識少了。”白梅派的一號女弟子見多識廣道:“我在大師伯,三師伯,五師叔的臉上都見到過同樣的表情。”
“師姐好厲害啊。”
“沒什麼,你下次陪著幾位年長的師姐們多下山幾趟,總能看到的……”
白梅派的一號女弟子流露出些許心累的表情,那表情放在男人的臉上叫做蛋疼。
另一旁。
白軒壓低聲音問:“白梅派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這些女弟子如此的不尊重師長?”
寧劍霜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那不是不尊重,更接近於是自嘲,恰恰是因為尊重師長理解師長,所以才能感同身受。”
“什麼意思?”
“簡單點來說……”寧劍霜笑容變得有些放肆了起來:“白梅派裡就是那類人的聚集地啦。”
“哪類?”
“二郎剛剛說的比喻詞我覺得很貼切。”寧大小姐笑容如鮮花般綻放:“敗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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