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戰場,不論是殺還是被殺,都早已有所覺悟;而江湖上,本就是為名為利的江湖人,人人都是踩著白骨登上高處。所以,戰場殺敵或者江湖上殺人,他從未有過太強烈的心理負擔,因為不殺就會被殺。
可即便是在他最為嗜殺瘋狂的時候,他也從未對平民動過手。
在他當將軍的時候,從未允諾過手下可以屠城和劫掠,永遠將軍隊紀律視作第一位。
他不否認自己殺人盈野,或許連黃巢、大西王都不如他。
但內心裡始終存在著一條底線。
因此,當這條底線在眼前被突破後,親眼目睹一整個村莊被燒成白地,廢墟中飄揚著黑煙,扭曲的屍體雜亂堆砌在一起,無數的冤魂哀叫……此時此刻,他生出了極大的厭惡與噁心。
或許亂世中,人命本就如同草芥。
平民在很多人眼裡就像是那田地中的雜草,想割就割,想燒就燒,反正還會源源不斷的長出來。
白軒蹲下身,抓起地上一團被燒過的黑土,捏在手心裡,尚且殘留著餘溫。
他能聽到屍體上傳來的執念和哀嚎。
微微閉上眼睛。
然後歪了歪頭,一道箭矢擦過了他的眼前,箭羽掃過睫毛,蕩起一陣激嵐。
前方二十多個騎兵正奔走而來,鐵甲鏗鏘作響,氣息格外凶煞。
放出第一箭的是一名伍長。
他沒想到自己的箭會落空,不由得一驚。
白軒側著身,面無表情的看向這群披甲執弓的騎兵,目光掃過他們身上留下的煙燻痕跡和新鮮血跡,再加上好幾人還提著砍下來的新鮮人頭掛在馬背上。
沒必要確認了,就是這群劊子手。
他的左手勾住弓弦,本來想說什麼,但忽然間又沒了興致。
跟這群豺狼,沒什麼好說的。
像這種殺民取樂的軍隊毒瘤,老子當將軍的時候都吊死過不下於千人。
如今不過是在總數上改動一下後兩位數字罷了。
鐵騎後背上的百夫長高聲道:“你是什麼人?膽敢殺幽州官軍,真是找死,還不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最後一字說出的同時,他已經暗中做了個手勢,十幾名騎兵同時放出箭矢射向白軒所在的方向。
雙方之間大約有五十步之遠,這個距離的重弓平射,箭矢追星趕月轉瞬即至。
而且他們還有坐騎,可以靠著這個輕而易舉的拉扯,幽州之軍大多擅長騎射。
白軒目光掃了一眼箭矢,根本不閃不躲。
在箭矢射至中途的同時,狂風乍起,如同鋼刀般劈在了箭矢上,瞬間掃過五十米距離,化作一隻無形之手拍向騎兵群,頃刻間飛沙走石。
狂風擾亂了箭矢的方向,風力劇烈,甚至將好些箭吹成弧形。
穿透力很強的重弓在中途就偏移了軌道,軟軟綿綿。
即便有一兩發上注入了真氣從而穿過颶風,也在神通中被磨去了速度,被白軒輕易的握在手裡。
他反手將這一箭搭在弓上,開弓瞄準射擊,這一箭對準了一名伍長,此時伍長在迎面吹來的颶風中睜不開眼睛,連馬兒都壓低了身形維持平穩,根本沒看到,只瞥見一道寒光閃爍。
旋即脖子已經綻開血花。
捂著流血不止的咽喉,騎兵伍長墜馬,臨死前還扯斷了馬鬃,吃痛的馬兒胡亂抬起馬蹄,踩中墜馬的伍長,踏碎了他的腦門,蹄鐵上殘留著髒兮兮的紅白之物。
白軒繼續射出三箭,再度又是三名騎兵被當場射殺。
百夫長臉色變化,大吼道:“這小子有古怪,拔刀,隨我衝鋒!”
這一聲怒吼穩住了搖搖欲墜計程車氣。
他一馬當前,其他二十騎兵跟著一起發起衝鋒。
這百夫長認為只要拉近距離,就能如同割草般斬殺眼前的白衣人。
然而無馱無馱!!
白軒故意亮出弓箭就是讓他們做出錯誤判斷。
畢竟敵我雙方數量差距一目瞭然。
對方會想當然的認定,來人就一個,那麼當然優勢在我。
只需要一輪衝鋒就能輕易把這個不長眼的無名小卒碾成鐵蹄下方的碎片。
其實這想法也沒錯。
白軒目前沒辦法運用真氣,貿然與之白刃戰,也有不小的風險。
聰明人就要學會發揮自己的優勢。
所以……
白軒從須彌戒中取出了一物,放在地上,一腳將其踢向前方。
緊接著一箭射出,直接命中那圓滾滾的物體。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