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
一座頗為普通的宅邸中,歐陽清風被人推著輪椅,見到了此行需要醫治的病人。
公孫離人。
年僅十一歲的公孫勝嫡女。
在整個幽州城裡,公孫家因為公孫勝太守的地位尊崇而水漲船高,但實則烈火烹油,公孫家也只是看似風光。
因為如今幽州局勢的變化,公孫勝對於幽州的掌控力實際上是在下降的,囚禁刺史的行為已經極大的損耗了他的政治聲望。
連帶著整個公孫家也在幽州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甚至貴為公孫太守的女兒,公孫離人生了病都請不來洛京的醫生來醫治,只能從幽州一帶尋找名醫,最後還是歐陽清風控制住了公孫離人的病情。
實際上,公孫離人所患的病症最多隻算是疑難雜症,遠遠不算是絕症,只要送去洛京,讓厲害的醫師幫忙悉心調養三個月就能得以痊癒,偏偏是在幽州苦寒之地才會年年復發。
可公孫勝哪裡捨得把女兒送去洛京,這種兩難局面,恰恰也是如今公孫家的寫照。
“見過清風公子。”才十一歲的公孫離人表現的很禮貌。
“公孫小姐,別來無恙,您看上去氣色不錯。”歐陽清風雙手作揖,站不起來的壞處有很多,但也不是全都是壞處,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見到皇帝都可以不用下跪。
“嗯,天氣暖和了起來,病症就不發作了。”公孫離人說著話,讓人端上來些許糕點:“先生沒吃早飯吧,嚐嚐這些糕點。”
望著天真爛漫的離人小姐,歐陽清風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這位小姐很好。
如果可以,歐陽清風也希望這樣的姑娘能平安喜樂的度過幸福的一生,奈何公孫勝的野心太大,會把他身邊所有人都捲入其中,任何人都不能逃過,更別說他的至親。
如果是之前,歐陽清風最多是感到可惜和無奈,感慨世事無常。
偏偏他昨天和白軒手談了一局,聽到了來自現代人的降維打擊。
看似一盤死局的幽州完全有機會在神之一手下被盤活。
可他答應了白軒,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
白軒說這個計策是一條退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說。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為人極重承諾,雖然同情公孫離人,但不能施以援手。
“好了,離人小姐,今日敘舊且到這裡吧……”歐陽清風說:“接下來該診治了。”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線。
金線對於真氣的透過率很高,因此懸絲診脈都用金線。
他取出金線時,卻微微一停頓,往日堅固的金線,此時在手中斷成兩截。
歐陽清風頓時心間生出了一縷不太好的預感。
……
白軒脫手一劍直指錦衣貴公子的眉心,本就是奔著殺人而去。
不過這錦衣公子也的確不是個草包,看似慌亂的避開了這一劍,實則在躲避的同時,連續屈指彈振了七八次劍身,每一次激盪都引發一陣漣漪,卻沒能撼動飛劍。
灰衣老僕冷哼一聲,雙手擒向飛劍,孤鶩劍被那如同鷹爪般的手指扣在其中,不斷掙脫,迸發出的聲音如同鋼鐵磨礪岩石,似有一道道火星子迸出。
“飛劍,未曾見過的招式,你是龍淵劍池的人?還是西蜀劍林,或者……”錦衣貴公子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眼裡閃過更加濃厚的情緒:“蓬萊劍閣?”
他說著,搖了搖頭:“我最近在幽州待著的有些太久了,短短半年時間,竟忽略了這麼個人傑,可說來也奇怪,為何你身上感知不到半點氣機流轉?”
白軒精神力牽引著飛劍,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幽州腰刀:“你平日也這麼多話嗎?”
“有點意思。”錦衣公子說著,一拍身下的金錢豹,而後往前一步,身形暴起,那碩大的金錢豹化作一抹金光湧入他的身軀中,同時錦衣公子的雙手雙腳都被臂鎧所覆蓋,臂鎧中延展出倒刺,兩隻手前突出的拳刺如同金剛狼的利爪……這金錢豹不是實際的靈獸,而是一件具有靈性的奇門兵器。
白軒手裡沒了劍,因為孤鶩被那灰衣老僕壓制著,並且他也跟了上來,如影隨形,但沒有出手的打算,明顯是看出小主人見獵心喜,因而在一旁掠陣。
白軒以刀待劍,兩種兵器並沒有那麼大的差別,不過是刀法更多劈砍。
錦衣公子的身手很是不錯,白軒尤其感受到了此人體魄極強……煌極山乃是北周五大派之一,擅長煉體之術,通常修行都是由內而外,而煌極山反其道而行之,由外而內。
它的地位之所以超然,是因為連續出過三個天位強者,如今北周便有一個天位坐鎮於煌極山。
這錦衣公子盡得煌極山傳承精髓,雙手就有生撕虎豹的膂力,肉體強悍,且速度同樣極快。
一招一式與其說是精妙不如說是快和猛烈,幾乎化身成一個陀螺,密不透風根本找不到切入點。
白軒無法運用真氣,自然不會和對方傻傻拼正面,而是不斷周旋來回,僅靠刀法敲敲打打,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對方,假意出招卻又留手。
連續被欺騙數次過後,這錦衣的貴公子也終於按捺不住,揮拳打出,撕裂出狂暴的罡風,打算強行壓制住白軒這裝神弄鬼的假把式。可白軒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直接丟出腰刀,同時欺身而入,貼近了對方,意圖施展鐵山靠,錦衣貴公子仗著肉身強橫,屏息強撐,打算硬接,卻見到白軒第三次變招,一個壓低身位,右手環住對方腰部,掠至背後,緊接著一個抱摔,錦衣貴公子失去平衡,此時想要施展千斤墜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