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前線的戰事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而遠在東京的李奕也並未閒下來。
十月初,他終於正式將侍女弦兒納為妾室。若從那個纏綿的醉酒之夜算起,時隔了大半個月,這樁事才算是塵埃落定。
李奕原本打算將弦兒與左靈兒同一天納進門,但符二孃卻委婉表達了讓弦兒先入門的意思。
他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妻子的想法——弦兒畢竟是她的貼身侍女,自幼相伴長大,即便為妾,在符二孃心中,自然希望她能比其他妾室地位稍高些。
這般先後之分,在李奕看來其實無甚差別,妾室之間很難分出誰高誰低,主要看的還是男主人的寵愛程度。
不過在內宅女眷眼中,或許另有一番看法。李奕素來通達,既明白妻子的心思,便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李奕特意命人在內宅西側收拾出一處雅緻小院,地方雖然不算大,但佈置的還算精緻,青磚鋪地,花木扶疏,正房三間,左右各有廂房。
他打算把過門後的弦兒和左靈兒都安置在這,為此還讓人從牙婆手裡挑選了幾名伶俐的侍女,用來配給兩位妾室院中使喚。
納妾雖不似迎娶正室那般大操大辦,但依照唐時慣例也會舉行進門儀式。更有甚者,也會向女方家支付一定的禮金,以示誠意和尊重。
不過自亂世以來,許多禮制都已縮減,沒有那麼多講究了。加之淮南戰事正緊,李奕又擔著留守重任,所以便決定一切從簡。
畢竟皇帝正在前線日夜操勞,若他在東京因納妾之事鋪張,多少有些不太合適,自然是能低調就低調。
由於李奕的幾位義社兄弟都已隨軍出征,納妾這種事又沒什麼好張揚的,因此他也沒邀請旁人來府上做客,而是自家人擺了兩桌酒席意思一下。
等弦兒身著桃紅嫁衣,向符二孃行過大禮後,這樁喜事便算禮成。
“你我也曾主僕一場,如今更是一家人了。”符二孃握著弦兒的手,溫聲道:“往後你定要用心服侍好阿郎。”
“奴婢謹記夫人的教誨……”弦兒的眼眶頓時微微泛紅。說罷,她又恭恭敬敬的向符二孃行了一禮,“奴婢永世不忘夫人的恩情!”
李奕坐在一旁,看著這主僕情深的場景,心中卻有些犯嘀咕……妻子主動給丈夫找“小三”,若放在後世絕對會引爆輿論,甚至引來不小的男女對立。
但在這個時代卻是司空見慣,而且還能夠彰顯主母的氣量。妻賢妾順,主母大度,男主外女主內,一切都合乎禮法。
不過李奕也在心中尋思:自己在納妾之事上的謹慎,原本是出於對符二孃的尊重,也側面幫她樹立了正室的權威,相當於在向府中上下表明:即便是納妾,也要經過主母的首肯。
若是單以時代背景來看,李奕這麼做自然顯得不夠爺們,多少有些“妻管嚴”的意味——畢竟大戶人家的男主人都是一言九鼎,納妾哪裡用得著家裡的女人點頭才行?然而每個人的處境是不同的,就比如在郭威登基稱帝之後,張永德的髮妻搖身一變成了公主,他作為駙馬想要納妾自然需要妻子同意。
即便那位壽安公主不介意他納妾,可張永德也要顧及皇家的威嚴,以及皇帝對他的看法,各方面的考量也就多了。
當然李奕並不是駙馬,他的妻子雖然出身顯貴,但暫時跟公主還是沒得比,他想要納妾就沒那麼大阻力。況且還是經過符二孃首肯的,更輪不到旁人來指手畫腳。
然而換種角度想想,皇后是符二孃的親姐姐,又說出那句“姨母也是母”。
不管是出於姐妹情深,還是為幼子的將來鋪路,亦或兩者兼而有之……至少皇后心裡更傾向於妹妹和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