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西下。
遠處大地的輪廓被鍍上一層金邊。
“駕——”
二十餘匹高頭大馬踏著官道上的浮土緩轡而行。
當先一名青年騎士,身穿繡紋紫青錦袍,腰間的綾羅玉帶在暮色中泛著瑩潤光澤。
這青年長相英武,體長壯碩,錦袍微微緊繃,隱約可見肌健的線條。
一對斜飛入鬢的眉毛,剛毅而又不失凌厲,深邃的眼眸如鷹視狼顧,目光卻又帶著幾分柔和。
“鮮衣怒馬少年郎,誰人不識李二郎……哈哈哈!”
此時此刻,李奕心中似有豪氣萬丈,入眼處皆是一片坦途。
說起來,他如今雖然已經是加冠之齡,但按照後世來說,實際上只有十九週歲。
倒是勉強算得上是少年郎吧……
“奕哥兒,這都快到家門口了,我怎麼突然心慌起來?”
李奕轉頭看去,只見平日裡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馬仁瑀,此刻臉上竟帶著一絲忐忑。
他輕笑一聲,道:“瑀哥兒,你這就叫近鄉情怯,放輕鬆點就沒事了……”
話雖這麼說,但李奕內心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的目光不自覺掃過身後跟著的二十名騎士。
這些人都是他帶著回來的內殿直親兵衛隊。
臨行前,他特意向樞密院報備了十天假期,又請求調派二十名親兵跟隨。
通常情況下,調動超過五十名士兵,必須要上報皇帝親自批准。
但不超過五十人的話,樞密院可以自行決斷。
樞密使鄭仁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露過面了,據說年紀大了身體有些不適。
最近樞密院的大小事務都由樞密副使魏仁浦負責。
魏仁浦此人性情淑和,比較好說話,得知李奕調派人手是為了返鄉探親。
他當即便爽快的批准下來,一應軍令文書等手續,也都安排妥當。
“奕哥兒,你弄得那什麼酒精,味道真不錯,雖然喝起來有些辣口,但確實夠勁!”
聽到馬仁瑀提起這個,李奕不免嘆氣。
在離開東京前的那幾天,他定做的蒸餾用具已經拿到手,同時也找人特製了用來密封用具的筋膠。
經過初步的嘗試,蒸餾酒精的事已經有了成效。
李奕自己嚐了一下,酒精度數大概能到四五十的樣子。
雖然跟醫用酒精的度數還有差距,但再多蒸餾幾次應該就能達標。
只是沒想到馬仁瑀這貨嘴饞,把蒸餾出來的一罈酒都給嘗完了。
要知道,十壇瓊花玉液才蒸餾出來一罈可用的成品。
全進了這貨的肚子。
不過馬仁瑀是跟李奕有過命交情的兒時玩伴。
他自然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跟他上綱上線。
反正再繼續買酒回來蒸餾就是。
唯一頭疼的就是需要去找產出穩定的好酒貨源。
想到這,李奕笑罵道:“他孃的,那酒精根本就不是用來喝的,那天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差點以為你把自己給喝死了?”
“我只是一時喝的急了,不知那酒精竟辣口的很,哪能說是醉酒?”
“你呀——”
李奕搖搖頭,腦中又忽的回想起離開東京城的前一夜。
他和郭氏一番柔情蜜意過後,二人互相摟著在榻上回味餘韻。
然而郭氏卻莫名其妙說了一番話。
她說:只要能陪在二郎身邊,我不求什麼名分,只求二郎日後不會厭煩我就行。
也不知郭氏是否看出李奕心中的某些想法,還是單純依靠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竟主動提出不要名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