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都使,屬下有件事拿不定主意,不知可否請教一下?”
李奕湊到張永德身邊,說出的話讓對方一愣。
張永德眉頭微挑:“李都使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屬下從夏津回來,一路見聞有所感悟,昨夜寫了一篇題本,想著今日上書陛下。”
說著,李奕掏出一帖黃紙,遞向了張永德。
“李都使只管上書便是,有什麼好向我請教的?”
張永德瞥了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
“屬下上書之事,關乎殿前諸軍,本就準備今日讓張都使先替屬下瞧瞧,看看是否合適。”
李奕低聲道,“若是可行,屬下稍後便書呈陛下,若是不行,屬下也就不提這事,以免惹得陛下不快。”
“哦?”張永德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他本來就有點好奇李奕準備給皇帝上書什麼。
只不過出於謹慎的性子,張永德並不想多管這事。
但聽聞是有關殿前軍的事,而且李奕表現的言辭懇切。
張永德猶豫了一下,輕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幫李都使瞧瞧吧。”
接過黃紙,輕輕折開之後,看到紙面上工整的楷體,張永德讚道:“李都使寫的一手好字!”
隨後,他開始細瞧紙上的內容。
但不知怎麼的,張永德的臉色一開始還很正常,但越瞧越是心驚,臉色轉瞬間變了幾變。
李奕觀察著張永德的臉色,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其實他上書的內容不算稀奇,也就是歷史上柴榮改革後周禁軍的那套東西。
只不過李奕寫得很詳細,還加上了其它一些內容。
張永德乍一看到,提前沒有心理準備,自然就會大吃一驚。
事實上,李奕一開始沒想過要把自己寫的東西給張永德看的。
但剛才他瞧見李重進的神色似乎帶著對自己的不滿。
李奕突然意識到。
自己雖然沒想過跟張永德走的太近,但架不住李重進會把自己當成張永德的人。
如今他又準備上書建議皇帝改革禁軍,核心點就是加強殿前軍,並且削弱侍衛司。
以防侍衛司一方獨大……其實就是防止李重進坐大。
到時不難想象,李重進肯定會把李奕記恨死。
而反觀張永德呢?他雖然是實際獲利最大者,但李奕作為他的下屬,這等大事不先跟他通氣,自作主張越過他跟皇帝說。
張永德也未必會念著這份好。
本來是準備兩不得罪的,最後卻變成兩頭不討好。
李奕以後在禁軍中肯定會遇到很多掣肘。
好在李奕及時反應過來,趁著朝會還沒開始,把寫的內容拿給張永德瞧瞧。
想來張永德不可能不贊同。
畢竟那裡面的內容大半都和加強他的權力有關。
“李都使……”張永德小心翼翼的將黃紙再次摺好。
“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李奕點頭道:“屬下的一點愚見,還請張都使不要見笑。”
張永德聞言沉默不語。
對於李奕所寫的一些主張,他自然舉雙手贊成。
想起前幾日的事情,張永德其實是心有餘悸的。
萬一官家真出了意外,他自認是爭不過李重進。
首先,殿前軍雖然跟皇帝更親近,但在軍力上遠不如侍衛司。
其次,他張永德的身份資歷同樣比不上李重進。
別人都覺得他前幾日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正常來往殿前軍的衙署值守。
這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
但其實只有張永德自己知道,他除了到衙署也沒其他地方可去。侍衛司有兩大主力,共四廂兵力,他殿前軍又有什麼?最能打的內殿直的人馬折損過大,其餘諸班直能堪用的人加一起,也不夠侍衛司塞牙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