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使想怎麼做便去做就是。”
面對李奕的請示,李重進沒有多說什麼,似乎跟張永德一樣,他也想當個甩手掌櫃。
然而李奕可不會真這麼想。
張永德是存著主動避嫌的心思,而李重進大概就是被動避嫌了。
李奕提出整頓禁軍的計劃,核心之一就是削弱侍衛司,而且朝會上李重進又主動跳出來找茬。
事後對方肯定也擔心受到皇帝猜忌。
不過李重進怎麼想無所謂,李奕要的就是對方這句話,拜別李重進後,他又去了樞密院的衙署。
六軍諸衛那邊的事沒什麼難度,有趙匡胤他們去辦就足夠。
李奕主要還是把重心給放到殿前軍和侍衛司。
所以他準備去樞密院借閱禁軍的人員籍薄。
畢竟整頓禁軍的第一步就是裁汰、點選人員,若是沒有具體的人員籍薄來參考,那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
總不能一個一個軍營的親自跑去問名字吧。
“禁軍人員的籍薄,李都使倒是可以檢視,但這等重要文書,不允許被帶走借閱。”
樞密副使魏仁浦自然同意李奕查閱人員籍薄。
但他又表示只能在樞密院檢視,不能把檔案帶走,畢竟這東西沒有備份的,一旦出現遺失錯漏,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屬下明白。”
得到魏仁浦的首肯,李奕被樞密院的文吏帶到了儲存人員籍薄的庫房。
隨後李奕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後周的禁軍是由幾朝幾代累積而來,人員構成龐大繁雜,記錄人員的籍薄堆滿了大半個庫房。
李奕隨手翻看了幾本,發現籍薄上的內容也很亂。
連年的征伐打仗,禁軍兵員有損耗,也有補充,再加上人員的調動也很頻繁。
別說靠他一個人想要理清基本不可能。
就算再多幾十倍的人手幫忙,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別想理清頭緒。
李奕頓感頭皮發麻,連忙退出庫房,又找到魏仁浦請求道:“魏樞使,這籍薄實在是太多了,屬下根本沒辦法查閱,還望魏樞使能調派樞密院中的文吏幫忙整理一番。”
魏仁浦嘆氣道:“李都使也知道,自從禁軍出征回來,這大半月時間來,樞密院上下諸事繁雜,大夥兒都忙得不可開交,實在抽調不出多餘的人手來。”
“實不相瞞,那日李都使來要求調派趙都虞侯協助,我還正為這事發愁呢。”
“整頓禁軍必定要用到人員籍薄,我本想著讓人整理一番,但奈何一時間沒有多餘的人手呼叫,總不能讓樞密院上下把別的事暫且放到一邊不管吧。”
李奕這時倒是想起來,那天來的時候,確實見到魏仁浦在為什麼事而發愁。
但他當時不想多管閒事,就沒去過問,沒想到原來是這事。
李奕不禁頭疼道:“這確實是個難事,整理籍薄又不是隨便調派一些軍士就能行的,還需要專管文書的人員才是。”
這時,魏仁浦卻提議道:“李都使不妨去問問宰相們,能否遣派一部分臺閣院寺的文吏來幫忙。”
聽到這話,李奕苦笑道:“屬下一介武夫,別說宰相們了,就普通的文官我都識不得幾個,哪能有這面子請來人手幫忙?”
這年頭武夫們不把文官們放在眼裡,雙方之間也沒有太多交集。
李奕縱然身份地位不低,但他的資歷根基都很淺。
根本搭不上宰相們的這條線。
魏仁浦沉吟道:“樞密院不能與宰相們過多交結,我也沒法去替你開這個口。”
樞密院和宰相們分掌軍政,雙方確實沒有太多交集,再加上還要注意避嫌,魏仁浦說得話確實不是推辭。
魏仁浦又道:“若實在不行,李都使可以去向陛下求一道旨意。”
對於魏仁浦的這個建議,其實不在李奕的考慮範圍內。
他提出了整頓禁軍的計劃,皇帝便直接委他以重任,明顯是對他寄予厚望的。
可事情還沒開始辦,就左一個難題,右一個麻煩的,皇帝會怎麼看待這事。
怕是會覺得他李奕是個空說大話之輩。
李奕打算自己能儘量解決的事就不去驚動皇帝。
“那屬下再去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