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人若向善佛便在心中,至真至善者亦可稱佛,造金身鑄銅器過於靡費,想來佛也不願看到世人如此庸俗。”
“這等行為恰恰表明那些寺廟中的所謂僧尼,不過是利慾薰心之輩,哪裡是真心向佛為世人求福的?”
“佛像菩薩當以泥塑方顯虔誠,原來的那些銅製之物融了鑄錢即可,於國家於百姓都是天大的好處。”
說著,李奕嘆氣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陛下,滅佛並非掃除佛門,更不是為了收銅以鑄錢,而是遏制這類奢靡無度的崇教拜佛的行為。”
李奕最後的這番話倒是出於幾分真心實意。
他本人對佛門的觀感是不太好,後世某些老登打著拜佛向善的藉口,都能幹出放生礦泉水的事來。
這特麼是人的智商能幹出來的?更何況佛門從古至今,大多時候都是社會的吸血鬼,只進不出大肆斂財,普渡眾生個屁!普渡眾生口袋裡的錢還差不多……
相比之下,李奕反而覺得道門更靠譜些,人家隱居修行獨自歲月靜好,不去禍害蠱惑普通老百姓。
不過佛門確實比道門更會畫大餅……很會抓住人性中的弱點。
當然,李奕的這番話也是在告訴柴榮,滅佛不僅不是一件損害民心的事,還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而且以後也能給佛門立下規矩,逐漸取締這種鋪張浪費的傳統,讓那些禿驢們學會該怎麼低調節儉。
泥塑的佛像菩薩難道就不能拜了嗎?至於寺院裡原本那些奢侈華貴的塑像寶貨就乖乖的交出來吧。
“臣覺得李都使說的在理,滅佛乃是利國利民的善舉。”
張永德適時的站出來發聲挺李奕,他在心裡已經把李奕看做自己的鐵桿。
畢竟對方費如此大心思,提出來這麼多的建議。
不就是為了捧他張永德能更進一步嘛……張永德發現自己以前眼光太差,手下有這麼厲害的人才,竟然一直沒有察覺。
好在如今也為時未晚。
可惜張永德打破腦袋都想不到,李奕把他往上推是為了吸引火力,巴不得他和李重進鬥個你死我活。
但與此同時。
李重進站在大殿內卻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他本來是準備出來噁心李奕的,以及背後的張永德……他根本不認為這是李奕自己的主張,況且剛才兩人在朝會開始前,就在那裡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麼。
現在想來肯定就是在商量這事。
只是李重進沒想到對方準備的這麼充分。
從整軍練卒,裁汰冗弱,再到從哪弄錢,怎麼弄錢都考慮的面面俱到。
就在這時,柴榮終於出聲道:“李卿所言確實是個法子,整頓禁軍之事刻不容緩。”
說話間,他看向李奕的眼神中帶著讚賞。
李重進誤以為李奕在朝會上的表現是張永德授意的。
但柴榮卻不這麼想,對於自己的這個妹夫,他還是比較信任的,而且對方做事比較穩重謹慎,若是有什麼想法,都會第一時間跟自己說。
絕不會擅作主張來這麼一手。
因此柴榮對李奕的看重程度更多了幾分,這位剛被提拔起來的年輕人,在戰場上給了自己很大的驚喜。
沒想到在其他方面也很出色,不僅能看出禁軍的弊端,還能提出切實可行的計劃。
而且滅佛的提議更是如神來一筆,既能解決佛門長久以來的害處,又能順便緩解眼下國家財政的危機。
看來先前的一番賞賜還不夠,需要把對方的地位再往上提一提。
柴榮又看向樞密副使魏仁浦,交代道:“魏卿,剛才李卿所說之事,讓樞密院各部商議一番,再拿出個可行的章程。”
說著,他示意身邊的宦官,讓其把李奕遞上來的那張黃紙,交給了魏仁浦。
“臣遵旨。”
魏仁浦將黃紙揣進了懷裡。
與此同時,李重進站在原地,進退不得,心中有一種被餵了一口屎的噁心感。
這次朝會上,除了那被李奕陰陽怪氣一通的左侍御之外。
就屬他覺得自己最丟面子,而且還會讓皇帝心生芥蒂,因為李奕的提議明顯是衝著他來的,可他又偏偏自己跳出來。
雖說他提出的質疑也算合情合理,但那話誰都可以說,唯獨他說出來就會讓人多心。
李重進只能硬著頭皮道:“臣失言了。”
柴榮安撫道:“你也是出於一番好意提醒,說得並沒有什麼問題。”
李重進當即灰頭土臉的退回到武將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