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連個熱粥都弄不到！\"
蘇挽辭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將一個粗瓷碗砸向門口那道清瘦身影。碗在門框上摔得粉碎，滾燙的粥順著斑駁的木門緩緩流下。
站在門口的少年沉默地抹去濺到臉上的粥粒，破舊衣袖滑落時露出佈滿傷痕的手腕。他彎腰收拾碎片的樣子熟練得讓人心疼，始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哥哥...\"她下意識喊出聲，卻見少年背影明顯僵住。
這不是她的記憶。蘇挽辭低頭看著自己細嫩的手掌——這分明是個十三四歲少女的手。腦海中突然湧入陌生記憶：蘇沉璧，她相依為命的哥哥，曾經青雲宗最年輕的劍道天才，三年前為靈脈被侵蝕，淪為廢人。而原身，是個驕縱任性、對哥哥非打即罵的白眼狼。
\"咳咳咳...\"喉間突然湧上腥甜，她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刺目的鮮紅。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遞來洗得發白的帕子。蘇沉璧不知何時回到床邊，低垂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什麼：\"藥在桌上。\"
說完就要離開，破舊的衣襬卻被拽住。
\"對不起。\"蘇挽辭看著少年猛然抬起的眼睛，那裡面的震驚讓她心尖發顫，\"我...我去給哥哥煮粥。\"
屋外雨幕如織，她踉蹌著衝進廚房，卻在米缸前僵住——缸底只剩薄薄一層黴米。原身記憶裡，蘇沉璧每天寅時就去城外採藥，換來的銀錢全給她買了補藥，自己啃卻最硬的雜糧餅。
\"小神醫！東街劉嬸家的娃娃抽風了！\"院門外傳來急促的拍打聲。
蘇挽辭抹去嘴角血絲，抄起牆角落灰的藥箱。原身根本不懂醫術，學了點皮毛就敢自稱神醫出去招搖撞騙，如今倒是正好方便了她光明正大的施展醫術。
暴雨中的貧民窟瀰漫著腐爛氣息。草棚裡，面色青紫的幼童正在抽搐，床側跪著哭求的婦人。
\"都讓開。\"她掀開藥箱，三枚銀針從袖中滑入指間。
銀針在孩童咽喉三寸處輕顫，針尾竟凝出冰晶。婦人驚恐地看著這個往日驕縱的姑娘，此刻她蒼白指尖流轉的靈光比雨夜更驚心動魄。
往日去找蘇挽辭看病，她莫不是眼高於頂百般刁難，好不容易出手也並沒什麼效果，今日找她實在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無奈之舉，不曾想她立刻趕來，救人的手法也好似仙人。
往日真是對她有諸多誤會！
\"咳...\"蘇挽辭突然偏頭吐血，血色在衣襟綻開紅梅，手上銀針卻穩如磐石。第三針落下時，孩童猛地咳出一團黑血，呼吸頓時順暢。
\"神仙娘娘...\"婦人顫抖著要磕頭，卻被冰涼的手扶住。
\"月華草三錢，晨露煎服。\"她寫下藥方，卻在看到對方補丁摞補丁的衣裳時頓了頓，\"後巷第七塊磚下，有我埋的應急藥材。\"
轉身時，她看見雨幕中靜靜佇立的熟悉身影。蘇沉璧不知跟了多久，蓑衣下的肩膀被雨水浸透，手裡卻緊緊攥著把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