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邪氣
林弈點點頭,微微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等待。
白素貞看著林弈,一臉的困惑,她從剛開始覺得林弈和往常有點像,態度又太冷了吧,渾然不似他所交往過的人。
......
“來了!”
林弈睜大了眼睛淡淡地說。
伴隨著林弈的歌聲飄落下來,一個穿著綵衣的女人慢慢地飛離了大山,落到了兩個人的身邊。
“奉老母之命,請二位上山。”
綵衣女子對著兩人盈盈一笑,嗓音清脆響亮但委婉溫柔,只看了林弈一眼帶著些許好奇。
“有勞師姐。”
白素貞連忙回了一禮。
“有勞!”
“二位不用客氣,請隨我來。”綵衣女子笑了,然後身形飛向天空。
林弈兩人緊跟其後向驪山而去。
當山巔漸漸靠近時,山的風景也盡收眼底,但只剩下幾株草木,沒有多少宮殿、道場。
林弈並沒有出言問話,而是緊緊地跟著綵衣女子。
只幾息之後,林弈覺得彷彿衝破了某種屏障,視野頓時豁然開朗,
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以紫霧,許多仙鶴飛來飛去,一座道場映入了我們的眼簾,金釘攢YH、綵鳳舞朱門。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屹立於此。複道迴廊到處都是精緻的;飛簷翹角,玲瓏精緻。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
其中許多仙娥行走其間,種種奇珍異獸、松柏蔥蘢、花香草綠、渾不似世間。
三人慢慢地落在山門前,綵衣女子和二人在道場裡慢慢地走著,把二人留在了一個院子裡。
東、西、北三面遊廊交接處,石桌、石凳排列整齊,一位身著華衣、背對林弈二人端坐在石桌上。
雖是背影,但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胸襟,令人內心略有抑制。
這是黎山老母?林弈看了看背對他的老嫗,眼神沉凝,面露難色。
“老母,客人已經帶到。”
綵衣女子慢步恭言。
“行了,你先退下吧。”老嫗慢慢揮手,語氣安詳親切。
“是。”
綵衣女子行色匆匆慢慢退去。
“弟子拜見師尊。”
白素貞一臉興奮,慢慢向老嫗拜去,秀髮零落,很是懇切。
“素貞啊,起來吧。”老嫗慢慢地轉過頭去,顯出一副衰老的面孔,望著跪在地上的白素貞,她微微地搖搖頭。
“你應該就是林弈吧。”
老嫗扭過頭去看了林弈一眼,一臉安詳與溫馨,就像鄰居老奶奶。眼前這位面容蒼老但又充滿慈祥慈愛的長者,真可謂黎山老母了?
和自己想得有點不同。
林弈眼神微微一閃、心思電轉、但表面不露毫釐、終究對方再貌不出眾、在這一方天地裡亦有數人之大能。
就連最容易成為柳若身後的那個人。
林弈慢慢地向黎山老母行禮,“晚輩林弈與黎山老母相對。”
“不必多禮。”
黎山老母一臉慈祥的微笑,揮揮手,真像個一個尋常老人。
“不知黎山老母召晚輩前來,有何要事?”林弈回了句,若有所思地慢慢問。
“離得那麼遠做什麼?過來說話,坐!”黎山老母向白素貞、林弈招搖過市,親切地笑了笑。
“是,謝師尊。”白素貞行色匆匆,上前坐到石桌上。
林弈眼神微微一動,亦跟在白素貞的身後,尋得一石墩坐著。
坐在石敦,與黎山老母只是一桌子之隔,林弈能更清晰地看見黎山老母的身影,就連彼此滿臉的褶皺也是清清楚楚。
一襲華服、老態龍鍾,但雍容華貴、氣宇軒昂,況且令人不知不覺間便生出了敬畏之情。
“來,品嚐一下,這是我讓人泡的茶。”
黎山老母輕招手,二杯熱茶呈現在林弈與白素貞二人面前。
“多謝老母贈茶。”
林弈說聲謝謝,低頭看了看身前的茶,是碧綠色的,恍惚間是一汪春水,裡面沒有茶的痕跡。
絲絲白色霧氣升出茶杯,但並沒有散去,反而匯聚起來,變成了一條條雲龍,週而復始地遊弋於茶杯間。
再加上茶杯非凡物,白玉的茶杯外表面繡制了細膩的花紋,這些圖案不是一成不變的,是聚散離合的,構成了各種千姿百態、妙不可言的精緻圖案。
看這茶水,林弈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去,卻見她滿含笑意的看著自己,目光微閃,也是一笑,輕輕地拿著茶杯輕輕聞了聞。
立刻雲龍散去,變成雲線被林弈吸了進去。
伴著雲龍散去,陣陣幽香逸去,卻轉瞬隨雲霧入林弈。
恩?
林弈臉色微變,他只是覺得失去了身體上的支配,身體內法力急轉,身體各穴竅連續關閉,狂吸天地之靈氣。
靈氣被不斷壓縮累積,化為道法力。
林弈能感覺到他身上法力又在飆升。
就是稍微聞一下,才會產生這樣的效果?
林弈的眼睛裡閃著些許驚訝,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封閉周身穴竅,平息法力。此時,他正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得很。舉著茶水,呷了口茶,微怔,略顯驚愕,他竟沒在茶水中嚐到什麼滋味,讓他覺得比較像一杯白水。
但緊接著,林弈覺得他的鏡頭裡出現了零星的照片,旋即又結合在一起,構成了三張截然不同的照片。
第一圖,
山青水秀、炊煙裊裊、生活在一個平凡的小山村裡。
一個書生樣子的年輕人立在村前,身背書簍,彷彿是進京趕考,一群像村民一樣的人聚在旁邊,看來是歡送書生了。
一個少女躲進人群裡,偷偷地望著書生,眼裡充滿了不捨與祝福。
書生掃來掃去,似乎沒見到他要見到的那個人,略顯黯然神傷,終於不情願地走出村莊。
但在離這個小山村並不遙遠的深山裡,書生與劫匪相遇,拼死反抗,但仍為劫匪所殺,血染得大地通紅,年輕人充滿懷戀地注視著小山村走向。
......
另一幅畫,
寒冷的冬天,漫天飛舞的大雪,在一條名不見經傳的大街小巷,一個年輕人穿了一件破衣衫,坐在角落裡,渾身哆嗦,旁邊行人急匆匆,但誰也不罷休,但就是這年輕人偶爾也會停止顧盼,眼睛裡也充滿了反感與反感。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姑娘遲疑了一會兒,走到年輕人面前,遞給年輕人兩個饅頭,然後就走了。
年輕人如獲至寶,可是,街角卻衝出了一幫乞丐,想搶走年輕人的饃,年輕人拒絕了,乞丐把年輕人揍得鼻青臉腫,搶到饅頭後揚長而去。
過了三天,少女焦急地望著街角,卻人去樓空。
本來年輕人呆的地方,卻多出個雪人。
......
上一幅畫。
一個青年青年穿著華服,坐在豪華馬車裡,面容莊嚴威嚴、不怒自威,馬車兩旁均由護衛陪同,似乎權柄不低。
忽然,街角衝出了一夥殺手,向馬車出擊,護衛拼死抵抗,但畢竟敵不過彼此的人多,挨個斬了,血染了地,血跡斑斑。
年輕的他死裡逃生,其時還身負重傷倒在了一條巷子裡。
一個少女在經過街巷時被找到並救走。
儘管這個年輕人僥倖躲過了圍殺,但由於傷勢過重,過了幾天就去世了。
......
這三個年輕人身份各異,但始終不變的是年輕人的樣貌盡同,與林弈如出一轍。
林弈慢慢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茶,顯出了幾分沉思。
“此茶名為三生,只要喝上一口,就能讓人明悟三生。”這是一位年過八旬的老人對自己老伴的叮囑。黎山老母安詳慈愛之聲,在她耳畔徐徐傳來。
三生茶麼?
林弈的眼睛閃過些許恍然,向黎山老母道謝,“謝謝老母親贈茶。”
“不必如此,說起來,你也是幫助素貞很多。”
黎山老母擺擺手,滿不在乎,旋即大笑起來,“我看小友身懷玄門正法,不知道是那位高人門下?說不定還是與我是舊識呢。”
果然這位黎山老母一直注意到了白素貞的存在。
試探一下吧?
林弈目光微閃,“在下乃是一介散修,並沒有什麼師承。”
“哦?小友竟然沒有師承,那以如此年紀修煉到這等程度,也實屬難得。”
黎山老母點點頭沒繼續追問。“日後素貞還會遇到很多的難題,希望小友能繼續幫助她。”
“日後小友如若是有什麼難事,可來我驪山。”
“老母客氣。”
......
驪山下,林弈慢慢地與白素貞結伴而行,氛圍略顯寂靜。
林弈回想著與黎山老母之間的聯絡,眼裡閃過了些許沉思。
自己這次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回報,還是不知黎山老母是否真的就是柳若的幕後黑手,更不知對方究竟要了什麼。
從他們和彼此的聯絡來看,對方一點都沒暴露,也不直接考驗自己了,就單純地邀請自己去飲茶,也有幾句閒聊。
但對方早已試探過他。
接踵而來的是這些照片。
三生茶中?
林弈眼神微微一轉,腦裡的照片被悉數清理乾淨,沒有留下分毫。
這些畫面,可能是他的,可能是柳若的,但是更有可能的是黎山老母營造的。
無論誰的也沒必要留下。
林弈轉過身來望著驪山,略微嘆了口氣,那些人是活過多少年的老狐狸啊,實在看不出一點點端倪。
畢竟交談的主動權還沒有掌握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和對方之間的級別還不是一個級別,究竟是不是力量太弱。
搖搖頭,林弈沒有繼續插手的意思,他沒有太多時間,也沒有時間陪伴她們一起玩算。
光陰似箭光陰易逝。
嘉興,
秋雨瀟瀟,落滿了人間,大街上,湖水裡,石橋上。
街巷裡沒有多少行人,雨把街洗得乾乾淨淨,裸露著青幽的板兒,青幽板兒上佈滿了坑,述說著久遠的過去。
縱然已是秋季,諸多花草似乎是想在凋零前綻放自己最後的美麗,努力的盛開著,爭相鬥豔。
淅淅瀝瀝細雨打得窗臺和磚瓦上,庭院裡花草樹木,碎石路面,打出來啪嗒啪嗒響,響聲不一樣,彙集起來構成了獨特的旋律。
客棧的房間裡,林弈倚窗而立,望著庭院外面的細雨,略微有些恍惚。
離去驪山已是一月前的事了,此後他還離開蘇州到處旅行,前些日子就到這個嘉興來。
白素貞之事,多有繁雜,又有太多的力量,若一意孤行的留在蘇州,怕是捲進了,於是選擇了離開,他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來陪伴這些人。
輕輕搖搖頭,把這一切都拋棄掉,安靜下來,閉上雙眼,安靜地感悟天地之間的真相。
此時此刻,人世間靜若處子,唯有這時時入耳的曲調,才顯得更加脆嫩優美。
微風吹過樹葉,樹葉在風中擺動、雨水打在屋簷上啪啪作響,花草在雨中打得東倒西歪,但仍然挺立不倒,草叢裡形形色色的蛇蟲鼠蟻,穿梭其間,世間之理,從這細微之處,就能感悟。
凡世間萬物所出之聲。
此時,
多了許多雜念不知不覺間就散了,啥三年、啥白素貞、啥遊戲,都忘了。
說來似乎自聊齋以來,他從未像今天這樣靜心感悟過天地。
聽這道聲,林弈黑暗面前浮現出一幅又一幅圖景。
古老而有韻致的大街,密密匝匝的松柏,滿是商業的庭院,一幕幕地出現在林弈面前,構成了一幅整體圖景。
彷彿是個似水的女孩,溫柔而又感人。
“轟隆!”
遠處天幕上掠過一道雷霆照亮天幕喚醒世界。
轟!
林弈面前這片天地也彷彿出現了雷霆般轟然隕落。
雷霆嘈雜,
雷甚至是極之物都包含著極致毀滅的意味,而這裡面還包含著些許的活力。
雷鳴電閃後天地歸於沉寂,只彷彿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彷彿翻出一頁頁,開啟一片新天地。
......
林弈慢慢睜開了眼睛,目中含道真,指間微探知,一個小小的雷電從指間冒了出來,頓時彷彿活絡起來,繞著林弈手指旋轉。
身體裡法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飆升一截,到煉神還虛的晚期。
還遠遠不夠呢,按照這樣的進度來看,三年之期也只是個平凡的仙人。
然而這樣的狀況同樣急不可待。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雨過天晴。
窗外的天雖還迷霧重重,但街上已有行人行走,沉寂的世界漸顯生機。
吱的一聲!
客房大門大開,一玲瓏之身走進去。
“少爺,雨已經停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晴兒一臉喜色地看著自己家的大少爺。
“恩!”
林弈微頜頭載晴兒出客棧。
他初衷本不想把晴兒帶走,但沒有晴兒的話,晴兒一直哭得很傷心,連柳父柳母都不怎麼答應。
雨剛停,滿街許多店鋪已開門營業。
林弈和晴兒不停地走在路上,突然,一陣哭聲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慶兒,你死的好慘啊。”
“死的好慘啊。”
一陣哭泣聲自一門戶慢慢傳了出來,聽音就像個老女人。
與此同時,門戶中也有淡淡的邪氣。
“少爺,太晦氣了,我們走吧。”
晴兒聞言,身子微微一顫。
“不,看看去。”
林弈的眼裡升了幾絲興,抬著步子朝那一戶走來。
“哎,少爺!”
晴兒望著遠去的林弈臉色一閃無奈,便尾隨而至。
......
這時,那家人大門前已雲集一波,正探出頭來討論。
“這王慶元死了?”
“恩,聽說死的可慘了。”
“該,這種人,死了才好,簡直就是有辱斯。”
一個士子並不生氣,口氣很委屈。
“只是可惜了陳小娘和胡小娘,這麼年輕就做了寡婦了。”
一個年青公子哥身著綢緞,搖著頭說,口氣中滿是遺憾。
“你還敢惦記陳小娘?你不怕也被她給害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青年公子搖頭至,口氣中充滿了無所謂。
林弈走到近前,這時這住戶門洞大開,大門兩旁掛滿了白綾,只需微微一瞥便可清楚地看到庭院裡的風景。
院內早有白布懸掛,擺成一座靈堂,一副黒木棺材放在靈堂的中央,兩邊有白綾,一老嫗哭著從靈柩上爬起來,嘶聲肺哭。
兩個如花似玉、身穿孝服的婦女跪在旁邊不停地抽泣,把紙錢放在火盆裡。
“都是你,都是你,將慶兒給害死了。”
老嫗似乎瘋了似的,走到一婦女身前狠狠地盯著她。
“娘,不是的,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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