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夏托里尼
他本以為是姐姐捨不得想要和自己再說會話,可當他開啟曾屬於自己的房門時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房間內一片漆黑,兩扇對開的窗戶被破舊報紙遮的嚴嚴實實,一根根細線縱橫在天花板下,上面吊著上百張洗印出來的照片,熟悉的小床被扔在角落,完整的書架被拆成了支撐用的桌腿,摞起來足有半人高的機械類書籍被整齊的壘成了凳子樣子,書桌則成了洗印臺,陌生的衣服、牙刷、毛巾、被子沒有規律的隨處扔著,唯一沒有遭受苦難的只有那張貼在房門上的伯尼大學錄取通知書。
房間悶熱又雜亂,既是臥室也是工作室。
整個房間裡傳出一股臭味,這味道對於李瑞來說可是非常熟悉,小時候爺爺就有這麼一間洗印房,裡面充斥著顯影藥水和定影藥水的味道。
梅米手足無措的站在身後小聲道:“這間房兩年前租給了一位叫溫斯頓.多鐸的先生,當時你一年都沒有訊息,我們都以為你已經...家裡當時也沒有收入,所以就將這間房租了出去,抱歉了弟弟,等溫斯頓先生回來我會和他商量合同時間的問題的,這兩天你睡我的房間吧,我和母親擠一擠就好。”
林恩立即搖頭表示理解,又疑惑的問道這位溫斯頓先生在哪,從桌子上積攢的灰塵來看,他至少一週沒有回家。
進門左手的矮臺上立著個相框,裡面有個中等身材,面容冷峻的男人站在高臺,揮舞著雙臂,底下圍了一圈又一圈的背影;
男人富有激情,又暗含上位者的兇厲。
“有兩週了吧,記得最後一次見他,他說要離開兩天,還特地叮囑我他不在時不要開啟他的房間,沒想到這一出去就這麼久,弟弟我們出去吧,這不禮貌。”
“都兩週了還沒回來,我看是交不起房租所以跑了的可能性更高。”林恩無所謂地向最裡面走去,自己只是取個東西而已,那個玻璃瓶自己記得是放在了床頭櫃旁的牆角,只是剛走了兩步就停下來,林恩.赫伯特的臉上寫滿了驚駭。
正垂落在面前的相片裡,十多具礦工屍體被高吊在水泥柱上,身後是被削平了頭的礦山;緊鄰右邊的相片裡還是相同的背景,大片的礦工聚集在一起,最前面有人高舉一面旗幟,他們振臂高呼,他們群情激奮;在他們周圍,十幾位衣裝得體的安保人員手舉燧發槍正對著他們。
林恩懷著忐忑心情一張張瀏覽的最後,在將要發狂的驚懼中難以遏制的捂住嘴巴,照片上除了拿著燧發槍的安保還站著外,盡是滿地屍骸,船錨樣式的旗幟被血染紅落在泥濘裡。
他認出相片裡安保衣服上的標誌是奧斯汀王國大資本的旗幟之一迪克公司,算得上是海上的老相熟了,雖然沒親自打劫過,但總在黑吃黑的戰利品裡見到這個公司生產的各種商品,海錨旗幟則是奧斯汀的‘友好’鄰國——萊爾公國的國家旗幟。
那是個被擠在奧斯汀與霍曼兩個大國之間的狹長小國,自六十年前被兩個鄰居一起打劫過後國內經濟就一直低迷,如今是個以農業、漁業為國內生存支柱,打折打包原始礦業、林業資源給鄰國大資本公司換取政治生存空間的脆弱小國。
相當一部分土地更是從那時起被奧斯汀王國殖民了四十三年才迫於國內外無法遏制的人道呼籲而歸還,說起來,自己記得夏托里尼好像在七十年前曾是萊爾的土地,只是出於某個不能出於口,多為忌諱的事件,被幹脆割給了奧斯汀王國,以至於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夏托里尼曾經的這段歷史了,新出生的孩子都以為自己乃至父親爺爺都是土生土長的奧斯汀國人。
隨後的梅米更是被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大張著嘴巴抖著舌頭,一副怎會如此的模樣。
天花板上橫七豎八的每一條線上的照片幾乎都可以串聯為一個個小的悲劇故事,故事的主角總是有兩個,加害者與受害者,而所有故事都有一個相通之處,受害者都身負萊爾公國國民身份,而加害者都是強大的資本集團,且大多來自奧斯汀王國......
這樣的幾組照片所針對的物件毫無疑問,而即將發出如此危險照片的人此刻正租著自己家的房子,林恩不敢想,如果自己回來那天是這組照片已經發出去的時候,這個家,甚至這棟房子還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他轉過頭,面對已經有些痴傻的姐姐,“梅米,看來你確實要和那位溫斯頓先生好好談談有關續租的問題,或者我以為他失蹤了這麼久,是不是有命回來都不一定。”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看別人稍微有點喜歡卻不點關注和點贊就會吃人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