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機括彈響,在這死寂的樓道里如同驚雷。鎖開了。
白隊神情一凜,下意識地微微側身,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裝備上,整個人進入了高度戒備的狀態。他示意鍋巴退後一點,然後自己站在了門軸側面的位置,這是標準的戰術開門位置——防備門後可能存在的襲擊。
“我來。”他低聲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伸出戴著戰術手套的手,握住了同樣冰冷的門把手,用力向外一拉——
紋絲不動。
白隊眉頭緊鎖,手上加了幾分力道,甚至能聽到門框輕微的呻吟聲。但門,依舊像焊死在了門框上,沒有絲毫向外移動的跡象。
“鎖死了?”白隊疑惑地看向他,眼神銳利,“你確定鑰匙能開?”
“剛…剛才明明聽到鎖開了啊!”鍋巴心臟狂跳,指著鎖孔,“你看,鑰匙還插在裡面,鎖舌肯定是縮回去了!”
白隊盯著鎖孔,又嘗試著推了推門,門依然紋絲不動,彷彿門後頂著千斤巨石。這太反常了。他再次握住把手,這次不是拉,而是試探性地向內一推——
門,動了。
不是被推開,而是……被向內吸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冰冷、帶著濃重塵埃和陳腐氣味的空氣,如同冰窖裡封存了百年的氣息,猛地從那條縫隙裡湧了出來,撲打在他們的臉上、身上。那寒意不是秋夜的涼,而是深入骨髓、帶著某種不祥陰冷的寒,瞬間激得他們汗毛倒豎。
他和白隊都愣住了,動作僵在原地。
“怎麼回事?”白隊的聲音充滿了驚疑,他死死盯著那條縫隙,“這門……是向內開的?”
“不!不可能!”鍋巴脫口而出,聲音因為震驚和寒意而發顫,“這棟樓所有的門,當初建造的時候,包括馬大爺家這一戶,全都是向外開的!他親眼看著裝的門!房東的鑰匙串上,每一把鑰匙對應的鎖芯方向都是統一的!他開過無數次了,都是向外拉!”
白隊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這違揹物理常識和建築規範的現象,比任何兇殺現場都更讓他感到棘手。這已經超出了他日常處理的範疇,觸及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白隊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壓下心頭的寒意,再次用力,這次是明確地、堅定地向內推去!
吱——嘎——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彷彿生鏽軸承強行轉動的摩擦聲,那扇墨綠色的、漆皮剝落的沉重防盜門,以一種極其緩慢、極其不情願的姿態,向內開啟了!
門,開了。
不是他們熟悉的外開,而是違反了所有常理、所有記憶、所有物理構造的——向內敞開!
門後的世界,如同一個巨大的、冰冷的、無光的巨口,對著他們豁然洞開。樓道里昏黃的感應燈光,怯懦地試圖探入,卻只照亮門口不到半米的地面,如同被門內的黑暗瞬間吞噬。更濃烈的塵埃和那股難以形容的陳腐、陰冷氣息,如同實質般湧出,將他們包圍。
那黑暗濃得化不開,比最深沉的夜還要厚重,彷彿墨汁裡又摻了濃稠的瀝青。它隔絕了視線,也隔絕了聲音,門外樓道的微弱噪音——風聲、遠處車輛的鳴笛——在門口戛然而止,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切斷。門內門外,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和白隊站在門口,如同站在深淵的邊緣。手電筒的光束射進去,那光柱竟然顯得如此微弱,勉強能照亮漂浮的塵埃顆粒,卻無法穿透那粘稠的黑暗,照清屋內的任何輪廓。光束所及,只有一片空茫的、死寂的虛無。
預想中老人居住的痕跡——沙發、桌椅、甚至牆壁——全都不見了蹤影。眼前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彷彿這扇門連通的根本不是304室,而是某個未知的、被遺忘的異度空間。
就在這時,一個細微的、清脆的、帶著規律彈跳的聲音,從這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深處,清晰地傳了出來:
“嗒…嗒…嗒嗒……”
那聲音,正是鍋巴聽到的無比熟悉的、夜夜在頭頂響起的——玻璃珠落地的聲音!
它就在裡面!在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處,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彈跳著!
白隊的手電筒光束猛地向聲音來源方向掃去,但強光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黑暗吞沒,什麼也照不到。只有那“嗒…嗒…”的聲音,持續不斷地敲打著他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誰在裡面?!”白隊厲聲喝道,聲音在死寂中迴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按在了配槍上,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了戒備姿態。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那持續不斷、空洞而規律的玻璃珠彈跳聲。
嗒…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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