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這邊廂也感到十分驚訝。
還以為是個多桀驁不馴的野丫頭,沒想到這麼大方懂事。
她手上調教過這麼多人,深深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一身的刁鑽脾氣,就算是她使出全身解數,也不可能徹底改正的。
再者,她有著洞察人心的高超本領,什麼人是真的純善,什麼人是虛偽做作,一眼就能看得透透的。
這個微姐兒,固然有些不足,比如骨子裡有些倔強,但都不是什麼大毛病,最難得的是這份坦率真誠,叫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孫嬤嬤就把那敵意徹底的收了起來:“小姐不嫌棄老奴嘮叨就好,老奴必然盡心盡力的教導小姐。”
幾名大丫鬟看得心裡直咋舌:這孫嬤嬤可是在宮中侍奉過太后的女官!竟然對小姐如此讚賞有加,可見她們小姐是真的值得追隨的!****而此刻的榮安堂卻是格外的冷寂,小丫鬟們守在黑漆葵紋槅扇外,個個都是垂首斂容,不敢多發出一點聲響來。
周嬤嬤端著紅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盤走來,小丫鬟們神色一喜,遠遠地就做了個手勢。
見她近前了些,才低聲道:“相爺在裡面,老夫人很不高興。”
周嬤嬤頷首,示意小丫鬟們先退下。
小丫鬟們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遊廊盡頭。
周嬤嬤整理好情緒,輕輕地撩起簾子,繞過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進了內間。
室內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老夫人和相爺坐在靠窗的梨木鐫花椅上,兩人都是一臉凝重,角落裡宮燈靜靜地發出慘淡的光芒,更顯得滿室寂寥。
周嬤嬤將托盤放在黑漆桌上,取了兩隻青花纏枝的茶盅,手腳輕巧地斟了茶水,又輕輕地頷首一禮,然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冬日天色暗得早,才酉時初刻,院子裡的燈柱已經點亮。
周嬤嬤守在廊下,耳邊依稀聽見相爺無奈的聲音:“御史臺彈劾的摺子滿天飛,陛下在這個時候提議讓我們和王府聯姻,兒子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這原就是你有錯。”老夫人的聲音隱含著譴責之意,“當年既然已經和那沈玉清定了終身,為何不告訴我?我就是再反對,也會想法子把那孩子抱回府上養著的,咱們家又不缺這點銀米!”
“既然當時沒能把孩子認下來,這回就不該由著那孩子的性子來,她在大街上攔你的轎子,你就真的這麼認下了!明知道太后黨羽盯得緊,你還不當回事。那孩子若是別的出身也算了,可她的身世還牽扯到沈家。”
老夫人越說越覺得事態嚴重,可一看到兒子緊繃的臉色,就又不忍繼續苛責下去。緩和了一下情緒,勸道:“依為孃的意思,不如先看看江夏王那邊是怎麼個態度。若是王府也有跟我們家聯姻的想法,我們家嫁個姑娘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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