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邵陽小師兄只站起身於李三娘身後,什麼都沒說,但這樣子也是表示支援她的話。
如此,李三娘等人便在玉門關留了下來。
玉門關開關之後,李三娘她就變得更忙了。
她不僅要督導檢疫營的活計,更是將全部心血投入到培養當地醫師上去。
玉門關終究是地處西北偏遠之地,離著長安要有近四千里路。
長安城裡的太醫署總署裡的醫師,盡皆都是大唐各地優中選優的具有天賦的醫師;
就是李三娘開辦不過數年的婦產堂,那也是長安城裡的婦產堂總堂裡頭的醫師是最有能耐的。
說句實話,長安城裡,就是李父那般開了個自己個兒的醫堂的醫師,怕不是都比玉門關這偏遠之地的醫師要更有水平,醫術更加高明來的。
而且,此地離長安屬實太遠,有些訊息總是沒辦法及時的知曉。
就好比,不喝生水這事兒,現如今長安城內,哪怕就是外三城和長安城外那些鄉下地方的平民,不知道的就也是少的了。
而之前,李三娘在防疫之初,要求找衙役告知平民百姓必須得喝煮沸過的水,不可喝生水這事,可是讓太醫署分署中的醫師給質疑了呢。
所以,培養此地的醫師,是李三娘留下來的主要目的。
她將自己這一年多於玉門關防治疫病的經驗、改良的藥方、繪製的疫情圖譜、編寫的防疫手冊,毫無保留的對所有的醫師傾囊相授。
她還在此地開設了講堂,從最基本的衛生習慣講到複雜的疫情研判,從針灸用藥講到如何應對不同病患時該如何說話問診。
她還寫下了一本厚厚的《玉門關防疫實錄》,在書中,她事無鉅細,圖文並茂的把自己的經驗全都放開了給所有人看。
這本書最後都成為了當地醫署,乃至日後整個河西走廊的將官百姓醫師等人應對類似疫情的寶典。
她挑選出聰慧踏實的年輕人,無論是漢人還是略通漢話的胡人,只要有心學醫,她都一視同仁,耐心教導。
夜深人靜時,她依舊會對著系統面板上緩慢增長的數字發呆。
五萬、六萬、七萬……距離百萬依舊遙遠。
但當李三娘白日裡看到那些出師了的醫師能獨立處理病患;
看到百姓們開始自覺喝開水、注意清潔;
看到集市上再也見不到老鼠亂竄時;
她便覺得,那些冰冷的數字似乎也有了溫度。
她救治的,不僅僅是眼前的病人,更是一種應對疫病的方法和希望。
這種影響,應是在未來會綿延很久,很久。
這一日,她帶著幾個新收的學徒在隔離區的院子裡頭識別藥材,一個曾經被李三娘救治過的粟特商人激動的跑過來,指著遠處地平線上出現的一支龐大駝隊,用生硬的漢話喊著:“李醫正!
看!
是大商隊!
大商隊來了!”
李三娘直起身,向著那西邊望去。
夕陽如血,染紅了天際,也給那支蜿蜒而來的駝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悠長的駝鈴聲隨著風沙傳來,清脆、富有生機,彷彿在宣告著這片土地歷經磨難後的重生。
卷著砂礫的風拂過李三娘的鬢角,帶來了乾燥而溫暖的氣息。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直緊繃的肩膀,終於微微放鬆了一些。
李三娘她知道,這場戰鬥,她還沒有完全勝利;
但至少,現在,她為這扇通往西域的門戶,奪回了一份寶貴的秩序與安寧。
她低下頭,對身邊眼中充滿好奇與敬仰的學徒們溫和一笑:“走吧,回藥房,我教你們如何調配更有效的驅鼠藥。”
玉門關的風,依舊在吹,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生機的溼潤,讓人對未來充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