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睜開眼睛,雖然身處繭中,卻彷彿看透了萬物本質。右手不自覺地向前伸出廣場上,一片寂靜。
那純淨無瑕的繭緩緩裂開,如同春日裡第一朵綻放的花苞。
江川從中踏出一步,周身道韻流轉,衣袍無風自動。
他雙目微閉,似在回味方才的感悟,眉宇間那道金色紋路若隱若現。
“這這怎麼可能?”
一名仙門弟子瞪大眼睛。
“他不僅接下了戴長老的第三招,修為似乎還精進了!”
“那繭中蘊含的道韻,我從未見過如此純淨的.”
另一人喃喃道,眼中滿是羨慕。
戴詠德立於高臺之上,白鬚飄飄,眼中帶著滿意。
他袍袖一揮,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江川包裹。
“去吧,小傢伙。”
戴詠德的聲音在江川耳邊響起。
“三個月後,我期待你的蛻變。”
江川只覺眼前一花,周圍空間扭曲變幻。
待他再次腳踏實地時,撲面而來的濃郁靈氣讓他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來。
“這是.”
眼前山清水秀,遠處四根通天石柱巍然矗立,造型古樸滄桑。
石柱表面佈滿歲月痕跡,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四極洞天。”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江川猛然回頭,只見戴詠德的神念虛影懸浮在半空,面帶微笑。
“長老。”
江川恭敬行禮。
“不必多禮。”
戴詠德虛影擺手。
“此地乃我雲海仙門為數不多的天字洞天福地,分天地玄黃四等,這四極洞天便是天字第一等。”
江川心頭一震。天字洞天,即使在雲海仙門這樣的頂級勢力中也屈指可數。
戴詠德繼續道。
“四根石柱,分別對應仙門四大頂級秘法——攻、守、術、道。近三十年來,僅有五人透過試煉來到此處。”
“敢問長老,那五位是?”
江川忍不住問道。
“雲忘歸、陸沉、洛陽、趙信.”
戴詠德頓了頓。
“以及你,江川。”
江川瞳孔微縮。
這四人如今都是名震九州的人物,尤其是雲忘歸,被譽為百年來最接近劍仙的存在。
“純陽子對你寄予厚望。”
戴詠德意味深長地說。
“北境需要一個劍仙。”
“劍仙?”
江川心頭一跳。
“一個時代,只有一個劍仙。”
戴詠德肅然道。
“承載天下劍修氣運,非大毅力、大機緣者不可得。”
說著,他拋給江川一個玉瓶。
“辟穀丹,足夠三月之用。記住時間一到,無論收穫如何,都會被傳送出去。若中途離開,視為放棄。”
江川握緊玉瓶,鄭重點頭。
戴詠德虛影漸漸消散。
“好自為之。”
待虛影完全消失,江川長舒一口氣,目光轉向那四根通天石柱。
他並不著急,而是盤膝而坐,調息片刻,待心境完全平靜後,才起身走向最近的一根石柱。
第一根石柱通體漆黑,表面刻滿繁複符文。
江川只看了一眼,便覺雙目刺痛,那些符文彷彿活了過來,化作萬千劍氣直刺心神。
“攻之極”
江川喃喃自語,迅速移開視線。
第二根石柱呈土黃色,表面是一幅山河錦繡圖卷。
江川凝視片刻,竟有種置身其中的錯覺,彷彿面對千軍萬馬而巋然不動。
“守之極。”
第三根石柱青翠如玉,上面是持劍起舞的摩崖石刻。
那劍招看似簡單,卻蘊含無窮變化,江川只看了一式就頭暈目眩。
“術之極。”
最後,江川來到第四根石柱前。
這根石柱最為普通,灰白色,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雕刻痕跡。
“奇怪.”
江川皺眉,伸手觸碰石柱表面。
就在他指尖接觸石柱的剎那,九個古樸大字突然浮現——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江川低聲念出這九個字,聲音在空曠的洞天內迴盪。
隨著他的誦讀,石柱上的刻痕竟微微泛起金光,如同被喚醒的沉睡巨龍。
“這是六甲秘祝的九字真言。”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江川猛然回頭,只見劍靈瑤不知何時已立於他身後三尺處。
她依舊一襲白衣勝雪,眉目如畫,只是那雙眸子比往日更加深邃,彷彿能看透人心。
“瑤前輩。”
江川拱手行禮,眼中帶著驚訝。
“您說這是六甲秘祝?”
劍靈瑤微微頷首,衣袖輕拂,石柱上的金光更盛。”
這九字真言,與儒家聖賢修煉的本命字有異曲同工之妙,皆可達到言出法隨的境界。”
“本命字?”
江川皺眉思索。
“我曾聽師父提起過,儒家大能者能以一字證道,莫非就是此意?”
劍靈瑤嘴角微揚,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錯。不過.”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你可知道,陶弘景曾有多少本命字?”
江川搖頭,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
陶弘景這個名字,在修真界如雷貫耳,卻鮮少有人知曉其具體事蹟。
“九個。”
劍靈瑤輕聲道。
“與這九字真言數目相同。若非當年他為救你那幾位師兄壞了大道根基,他的殺力.”
她眼中帶著追憶。
“或許不弱於純陽子。”
江川瞳孔微縮,胸口如被重錘擊中。
他從未想過自己與那位傳說中的前輩竟有如此淵源。
正欲追問,卻見劍靈瑤的目光已落在他腰間的魙獄劍上。
“這把劍”
劍靈瑤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對你並非好事。”
江川下意識按住劍柄,感受到劍身傳來的冰冷觸感。”
前輩何出此言?”
“它正在侵蝕你的道心。”
劍靈瑤一步踏前,周身劍氣激盪。
“隴海郡城那次,你起了殺心。”
江川呼吸一滯,腦海中閃過那日的畫面——鮮血、慘叫、以及自己揮劍時心中那股難以抑制的暴戾。
他原以為無人知曉,卻不料一切都被劍靈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