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神庭(4k)
腦海中的閃回尚未平息,連自己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都沒來得及聽個囫圇,那邪祟便瞧見方才擱在桌上的棋盤驟然在眼前放大,轉瞬便佔據了全部視線,緊接著便是眼前一黑,心神掀起滔天動盪。
一棋盤掀翻這東西后,杜鳶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棋盤,不由得暢快道:
“真是受夠了這些繁文縟節!還是這麼用才痛快!”
就是收起棋盤時,總感覺能感受到好友那略顯幽怨的目光,彷彿再說——棋盤不是這麼用的。
恰在此時,那邪祟仍進氣少出氣多,卻掙扎著衝杜鳶擠出一句:
“這到底是誰教你這麼下棋的?”
一聽這話,杜鳶忍不住笑了:
“嗯,是個姓劉的人教我的,在我家鄉,這法子傳得還挺廣呢!”
聞言,那邪祟氣得咬牙:“真是有辱斯文!”
在它看來,圍棋雖是小道,難登大流,可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般用法。
它本還想再多說些——比如自己昔年是誰,有過何等壯舉——可話音剛落,忽然覺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下意識低頭望去。
只見此前被刺穿的胸口,已經徹底空洞一片。它的大道根基全然被破.
不過匆匆一瞥,它便再無機會絮叨半句,當場嗚呼斃命。
至此,那些先前被邪祟操控的流民,終於紛紛掙脫了無形的束縛。
他們踉蹌著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緩過那股脫力的眩暈後,便急忙朝著杜鳶的方向連連磕頭,額頭撞擊地面不停,口中亦是連連謝恩。
“多謝俠士救命之恩!”
“今日若不是俠士出手,我等怕是早已成了邪祟爪下的冤魂!”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救命!”
杜鳶聽著這聲江湖氣十足的“大俠”,不由莞爾。往日裡,旁人對他的稱謂不是“先生”“仙人”,便是“活佛”“小師父”之類,這般爽朗直白的稱呼,倒是頭一遭聽聞。
他輕笑一聲,一邊抬手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一邊從懷中摸出一卷新的布條,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老劍條慢慢纏裹起來。
正專注地纏繞著劍身,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急切呼喊:
“還請高人留步!”
杜鳶停下手中動作,緩緩轉過身去,只見陶土縣令恭敬地陪在一位身著青衫的文士身後,身後還跟著烏泱泱一大群官吏鄉紳,正快步朝著這邊靠攏過來。
一行人剛到近前,那青衫文士便急忙拱手躬身,語氣恭敬地說道:
“草民章飛,乃是信王府幕僚。先前在斷橋之上,曾與高人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高人是否還有印象?”
杜鳶抬眼打量了文士片刻,腦海中隱約浮現出斷橋邊的匆匆一瞥,隨之緩緩點了點頭:
“記得,自然記得。”
說罷,他便要低下頭,繼續收拾手中的劍。
那章飛卻先是回頭望了一眼身後,見預想中的身影始終未曾出現,心中不由一急,連忙再次拱手,語氣懇切地說道:
“如今高人救下了陶土縣無數百姓,恩同再造。草民雖無官身,但身為信王門下,斗膽想代替朝廷懇請高人暫且留下,容草民設宴款待,聊表謝意!”
一旁的陶土縣令也連忙附和,滿臉堆笑地補充:
“正是!正是!下官已經命人火速準備酒宴,為高人接風洗塵。而且這陶土縣上上下下的百姓,都盼著能好好瞻仰高人風采,當面致謝呢!”
人群外圍,那先前被杜鳶救下的年輕公子看著被眾人簇擁在中心的杜鳶,心頭頓時湧上一股複雜的滋味。
這本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場面,如今卻盡數落在了旁人身上,自己反倒還在先前的亂局中丟了一回大人。
這般落差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思來想去,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還偏偏不自量力。
杜鳶望著圍攏過來的人群,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平淡:
“不必了。行俠仗義,本就是分內之事,何況此事對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不必勞煩百姓興師動眾,我這便要離開陶土縣了。”
他心裡清楚,如今鬧出這等動靜,先前住的客棧自然是沒法再回去了,否則後續的麻煩定然沒完沒了。
見杜鳶去意已決,章飛更是焦急,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依舊未見那人蹤影,只能咬了咬牙,坦誠說道:
“還請高人再留片刻!實不相瞞,草民攔下高人,不僅是為了感謝救命之恩,更因為您方才在斷橋處留下的那件寶貝,牽涉甚廣。不管是草民、老大人,還是朝堂上的諸位公卿,都有許多疑問想要向高人請教!”
那如意石的神異,再加上方才杜鳶顯露的實力,都遠超他們的想象。
如今天下詭譎多變,局勢動盪,他們迫切想要拉攏一切能找到的助力。尤其是那如意石還給出了“成不了”的答案,這讓他們更不可能輕易放杜鳶離開。
面對這番懇切的挽留,杜鳶卻只是淡淡一句:
“既然我已留下如意石,那你們的問題,自然該由它來回答,而非是我。”
說罷,他已經將老劍條纏裹完畢,抬手將劍負在身後,邁步便要向前走去。
走到那年輕公子身旁時,他忽然停下腳步,側頭說道:
“這位仁兄,可否陪我走一段路?”
那年輕公子剛得杜鳶救命之恩,又感念對方的氣度,哪裡敢有半分怠慢,當即拱手躬身,連忙應道:
“自然!自然!”
於是,杜鳶便與那年輕公子一同轉身離去。章飛雖有心阻攔,卻一時想不出恰當的由頭,又忌憚杜鳶的深不可測,擔心惹人不快。
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滿心皆是無力與惋惜。
而就在杜鳶二人離去沒多久,那位一直等候在斷橋邊的老者,終是帶著幾分焦灼匆匆趕了過來。一見到章飛和陶土縣令,他便急忙上前,急切問道:
“那位高人呢?人可還在?”
章飛滿臉無奈,連忙上前拱手行禮,如實回稟:
“大人,那位高人剛剛已經離開了。小人試著竭力挽留,可對方去意已決,實在非我所能阻攔。”
“怎麼又差了一點!”老人聞言,臉上頓時佈滿懊惱之色,忍不住喃喃自語,“難道我朝當真與這般高人無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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