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信我越真

第229章 原來從一開始就成不了啊(8k)

卸下重擔,又倍感疲憊,偏巧此刻身處的地方,又足夠讓人卸下所有戒備,安心休憩。

這般境遇交織下,人自然能徹底松下心防,沉沉睡去——更何況這份難得的休憩,杜鳶早已等了太久太久。

初入西南,開爐煉丹時,他就想要好好歇一歇了。

只是那時候還不行,西南災劫只是初解,作為唯一一個有希望扭轉乾坤的人,他沒法在那時候就停下來。

杜鳶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去。

思來想去,或許就是一個不想後悔吧。

畢竟他長大的故土,縱有尋常人間的煙火缺憾,縱有方方面面的不完美,可唯有那些浸潤他童年、一路支撐他成長的思想,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輝,璀璨得無可爭議!

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杜鳶沒想真去當個聖人,因為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划動。

所以他真正求的只是不想讓故土的思想,就那麼墜進黑暗裡。

這一次,他睡的很好,思緒也慢慢墜入了雲霧之中。

最後,雙腳終於觸到了實地上。

是山巔。風是涼的,卻不刺骨,只掠著鬢角的碎髮,帶著點松針的清冽。抬頭是揉碎了的雲。低頭能看見腳下的雲海,翻湧著漫過遠處的朝陽。

杜鳶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眼底跟著漫開點新奇——活了這麼大,還是頭回站在這樣高入雲端的地方。

可就在這時,風忽然停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慢悠悠飄過來,帶著點無奈的調侃:

“你啊,真是會給我找事。”

是好友的聲音。

杜鳶訝然回頭,卻沒有看見好友,只是看見了一隻懸在古樹之下,隨著清風微微晃動的藤椅。

杜鳶很確定,好友應該就在那藤曼編織的吊椅之上。

所以杜鳶笑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

但片刻之後,他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眼神裡浮起一絲錯愕,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試探著追問:

“先前.她說的那個人,難道是你?”

恍惚間,另一個滿是傲嬌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還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勁兒——“要你管!.等我出去,定要把那混蛋的地盤掀了!”

杜鳶其實不是沒閃過這樣的念頭,只是總覺得不該這麼巧。這兩個人的性子差得太遠,一個溫和如靜山,一個跳脫似流水,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撞在一起,還廝殺到那般地步的。

可那藤椅還在輕輕晃著,好友的聲音也慢悠悠地傳了過來,恰好肯定了杜鳶的猜測:

“嗯,是我。我與她,已經纏鬥了許久。”

末了,那聲音裡又添了點揶揄,還帶著幾分實打實的告誡。

“所以啊,你可千萬別讓她發現你還幫了我,不然,有你受的!”

杜鳶被說的有點不知所措,雖然不太準確,但他的確體會到了什麼是卡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躊躇半響後,杜鳶只能是道了句:

“你,好像,不怪我?”

雖然自己遇到時,好友的狀況明顯更好,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真要論起來。

二人都是個半死不活的命懸一線,屬於是誰先死了都不奇怪。

既然如此,好友完全有理由責怪自己居然救了仇家。

可於此,老樹下的藤椅還在輕輕晃著,好友的聲音依舊溫和,聽不出半分怨懟:

“沒有哦。畢竟我與她之間,說不上什麼仇,也談不上什麼恨,不過天然如此,是命中註定的必然罷了。”

一者山,一者水,本就是天然相對、缺一不可的存在。想通了這一層,杜鳶望著那晃盪的藤椅,心頭先前盤繞的疑雲,也隨著重新拂起的清風,慢慢淡了些、散了些。

“原來如此。”

但好友的聲音卻依舊滿是告誡,順帶著,還有一點不知道是針對誰的揶揄:

“不過,她未必會這般作想。所以,你可千萬千萬別讓她瞧出了端倪來。尤其是如今這個她來。”

話音剛落,藤椅晃動的幅度先明顯輕了幾分,像在琢磨這話裡的分寸;沒片刻,卻又慢悠悠晃盪起來,連帶著聲音裡也多了點不確定的鬆動:

“不過,也或許正因為是如今的她,反倒會好些也未可知。”

杜鳶聽得一頭霧水,只好抬手拱了拱,語氣裡滿是困惑:“我不太明白。”

好友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對著他說道:

“不用這麼急,我肯定會告訴你的,但在那之前,你就先在這兒好好歇一歇吧,西南一行,很累了吧?”

那聲音沒有告訴杜鳶,送他來這兒一遭多麼不容易。只是含著幾分笑意叮囑:

“在這兒休息於你大有脾益!再不濟,也會比在她那破破爛爛的小廟裡舒坦。”

最後半句,調子明顯高了幾分。

杜鳶心裡悄悄腹誹:好吧,看來您也不是真如嘴上說的那般看得開嘛.

後面杜鳶也沒有再開口,只是左右看了看後,靜靜的坐在了那顆吊著藤椅的老樹下。

這兒離好友很近,而且還正好有一顆適合落座的石頭。

就是不知為何,一顆老樹下會有這麼一塊剛好合適的石頭。尤其是坐上去之後才發覺,這石頭竟像是連高矮弧度都像特意為自己調過似的,舒服得讓人瞬間鬆了神。

好友也沒再打擾,藤椅隨著山風輕輕晃,只陪著他靜坐著。看頭頂雲絮聚了又散,腳下雲海翻了又湧。

歲月靜好,不外如是。

不知過了多久,杜鳶注意到山下的雲湧慢慢帶上了風雨。

雖然依舊溫潤,但確乎多了幾分不同尋常。

不用多說,杜鳶便是知道該離開這裡了。

杜鳶緩緩起身,對著藤椅的方向拱手,剛要開口說告辭,順帶問起先前沒說透的那句‘如今的她反倒會好些’,可目光落在那張驟然停住的藤椅上時,不知怎的,腦子一熱,竟先蹦出句沒頭沒腦的話:

“額,我想問問,您不會也是位姑娘吧?”

一直在杜鳶身前輕輕緩動的藤椅,第一次停了下來。

“.”

杜鳶沒有察覺異樣,只是看了一眼風雨越發做大的雲湧後,追問道:

“還有您先前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過了好一會兒,好友的聲音才終於傳來,只是沒了之前的溫緩:

“我改主意了,你自己慢慢猜吧!”

“啊?這是為何?”杜鳶著實愣住了,拱手的動作都頓在半空——方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

可好友卻是道了句:

“你猜”

隨之,不等杜鳶作答,他便如來時那般落入高天。

繼而重回了人間。

——

而在杜鳶放心閤眼的剎那,西南各家幾乎瞬間雷動。

“大劫已散,正是此時!”

豐廉宗老祖鬚髮皆張,長袍下襬被周身暴漲的靈力鼓成獵獵風帆,右手捏訣時腰間玉磬自發鳴響,清越聲浪中,他足尖點地化作一道青虹,所過之處雲層被靈氣撕開狹長裂口,直奔適才天幕倒扣之地而去。

“諸位道友,動手!別怕那橫渡之人,他行將坐化,緩過來了也得差著一口氣!”

賀天洞洞主大喝一聲後,便一馬當先而去,在他身後五連山,牛哭淵等勢力近百餘道身影應聲而動。

其中有劍修出鞘長劍映得天光雪亮,殺意無窮。有丹修祭出的祖傳寶丹,丹光如烈日,隨著一口吞入腹中,整個人亦是威勢暴漲。有器修操控青銅鼎懸於半空,鼎口垂下的鎖鏈攪動狂風不停。

數十道遁光交織成網,朝著杜鳶所在撲殺而去。

“好好好,蟄伏多日,就為此時!”

敷月山山主狂笑三聲,雙手拍向地面,裂開的石縫中竄出數條通體漆黑的玄鐵鎖鏈,鎖鏈剛一升空便自動纏上身旁的巨樹。

他借鎖鏈拉扯之力騰空,肉身爆發的金色霞光震碎周身碎石,每一步踏在虛空都留下淺金色腳印,速度竟比尋常御劍修士還要快上三分。

“速戰速決,莫要拖延,得手之後,各自逃難!”

仇家老祖也不耽誤,跟著喝了一聲後,便是周身浮現出數十道半透明的殘影,每道殘影都手持不同法器。

他真身藏在殘影之中,腳下踩著淡藍色的遁光符,符紙燃燒的青煙化作兩隻青鳥,牽引著他瞬間跨越數里距離,直追眾人而去。

這般聲勢浩大的動靜,在西南各地幾乎此起彼伏。凡人們抬頭望見漫天遁光、聽著鎖鏈轟鳴與法器嗡顫,只當是仙人降世的異象,嚇得紛紛納頭便拜,額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等陣仗,端的是聲勢滔天——所有人都亮了壓箱底的底牌,半分不敢保留。可即便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同僚從各處趕來,遁光交織成網、從四面八方朝著同一處圍剿而去,這些修士心頭的壓力卻半點未減。

伏殺一位餘位老祖,這等事放在從前,他們連想都不敢想。若是有人敢把這話擺上檯面,怕是要被整個天下的修士當成笑話,笑個前仰後合。

可如今箭在弦上,已然容不得半分退縮,只能硬著頭皮,朝著那處孤影撲去。

成則我幸,敗則天命。

“殺——!”

隨著不知何人開口,趕赴天幕倒懸之地的西南各家亦是先後暴喝道:

“殺——!”

聲浪層層迭迭,從數十道、上百道匯作一股震天徹地的洪流。那聲音撞得雲層翻湧,連下方凡人跪拜的地面,都跟著在微微震顫。

看著西南那般震天的動靜。

其餘各地的仙神們,先是一愣,隨後齊齊大驚失色。

“瘋了!他們要截殺此等大能?”

“不怕被直接打死,難道還不怕道家祖庭斥問嗎?”

“瘋了,瘋了!都瘋了!”

憑西南這點人手,竟敢動一尊身持餘位的道家老祖?

這話若是擱在半個時辰前說,誰聽了都要笑他們不自量力。可片刻的驚詫過後,不少仙神的指尖開始微動,眼底翻湧起意動——西南這場大劫的起承轉合,他們看得真切,自然知曉這群瘋子敢動手的憑依。

不得不說,那真的很有希望!

只是短暫觀望之後,他們便因為或是離西南太遠,趕去時怕是早已塵埃落定;或是忌憚大修臨死前的瘋狂反撲,怕被波及丟了自家性命的幾番權衡後,終究還是停在了原地。

畢竟不說那道爺,不還有一個應該已經橫渡的大修嗎?

縱然看西南之象,這位應當行將坐化,但二者相合之下,實難說是萬全!

故而他們只將目光死死鎖向西南方向,連呼吸都跟著那片天際的動靜懸了起來——他們想看看這場豪賭般的瘋狂之舉,最後究竟是得償所願,還是萬劫不復。

而在一上古大墓之中,居於側宮的一座青銅棺槨抖動了片刻後,便是有一隻枯瘦的手掌猛然推開棺蓋,扒住邊沿。

下一刻,棺中人扶著棺壁,緩緩走了出來。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隨著他離開棺槨而逸散在空氣中、早已凝練成液態的靈氣,便如被無形引力拉扯,化作縷縷銀線,盡數被他吸入鼻腔。

不止如此,大墓外上百里地界的靈氣,竟也驟然紊亂起來:山林間草木上凝著的靈光、地底岩層中藏著的靈脈,全都順著墓道狂湧而來,如百川歸海般,悉數湧入他的體內。

隨著靈氣的灌注,他原本乾瘦如柴、幾乎只剩皮包骨的身軀,漸漸有了血色。

不過轉瞬,他便從一副瀕臨腐朽的枯骨模樣,變回了一個身形略有消瘦、但周身已隱隱透著磅礴生機的男子。

活動了幾下身子後,這男子便跪在了主殿之前對著居於其中的正宮主人說道:

“主公,某家請賜翻天印!”

片刻的沉默後,正宮主人的聲音悠悠響起:

“你要作甚?”

“某家欲替主公趕往西南,蕩平宵小,以護道家祖庭與主公兩家之好!只是群邪過眾,某家擔憂心力不濟,特請主公賜下翻天印震懾群邪!”

“呵呵。”殿內忽然傳來一聲低笑,笑意中藏著洞悉一切的通透,“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可究竟是一心為公,還是公私各半?”

男人猛然低頭:

“佛道二脈向來不和,某家確有私心在身!”

正宮大殿再度響起一道笑聲,

“自封西天,確乎非尋常可比,去吧,去吧!”

下一刻,一枚黑金寶印便是自正宮大殿遁出,落在了男人身前。

拿起寶印恭敬行禮之後,男人便直奔西南而去。

——

深埋地下的青銅大殿之中,看清了西南之景後。

分立青銅巨門前的幾座大殿先後響起幾個聲音:

“君上,西南諸家困於山中,已失全域性之觀,今竟妄圖強撼道家巨擘。臣不才,願請纓往西南一行,為君上維繫兩脈情誼,不敢有失。”

“君上,西南之事,刻不容緩,末將請往西南,無須旁餘,只消著末將領三千魚龍衛便可!”

聽著幾個老臣先後開口,那青銅巨門後的昏沉聲音卻沒有立即回答他們,他反倒是看向了始終一言不發的一座大殿問道:

“你為何不說話啊?”

那偏殿中人猶豫片刻,終是垂首開口:

“君上,臣以為,西南之事,要麼便按兵不動;若要動,便需君上親自前往!”

此言一出,其餘幾座偏殿內頓時炸開了鍋,斥罵之聲不絕:

“荒唐,天憲未解,便是你我都只能勉強挪動,何況君上?”

“西南不過一群宵小,那裡需要君上如此大費周章而去?”

“你莫不是吃裡爬外!”

青銅巨門後的聲音卻沒有生氣,那昏沉的聲音只是好奇問道:

“何出此言啊?”

那人恭敬垂立道:

“西南群邪事小,可西南之旱既然牽動如此人物趕赴此間,且生生撬動大世,想來即使於道家祖庭而言,亦是重中之重。”

“故而臣斷定,西南群邪決計成不了事,要麼是這位道家大修持有萬全之法,要麼是早有旁餘照應。無論何種,我等趕去,都是連個錦上添花也不算。”

“甚至還會平空叫人看破心思,落了下乘!”

“所以臣覺得不該去!”

此話一出,旁餘各殿紛紛沉默。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
目錄
⚙️
設定
🌙
夜間
閱讀設定
背景主題
字型大小
A-
18px
A+
夜間模式
首頁 書架 閱讀記錄 書籍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