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衙役冷著臉威脅一聲，這才和其他衙役打馬離去，前往其他村子催收。
等到一眾衙役離去，村民頓時活了起來。
他們相互使了個眼色，最後齊齊看向劉晟，有幸災樂禍，有冷眼旁觀，還有幾個面帶哂笑。
唯獨，沒有同情和關心。
沉默片刻後，孫大搶先開口，兩手一攤：“晟哥兒，我家窮得揭不開鍋了，這稅是交不了，你自個想想辦法吧。”
言下之意，攤到他家頭上的四十四兩銀，他是一個銅板都不交。
有了他開頭，其他村民相繼跟進——
“我家也是，這都吃了個把月粥了，哪來銀子？”
“你們劉家富裕，幫我們扛過這次，我們會記得你家的好！”
“是呀，是呀，你爺當年可是秀才，肯定存了不少家當，都拿出來，幫幫大夥唄…”
“我家還有事，夏稅的事，就麻煩劉甲長了！”
一時間，“劉甲長”長，“劉甲長”短，很快就跑得一乾二淨，原地只留劉晟一人。
卻是其他村民串聯起來，決定讓劉家獨扛這五百七十二兩夏稅銀。
至於，扛不扛得下，怎麼扛，後果是什麼，他們才不管！畢竟到這時候，還在村裡不走的，除了劉家，基本都是滾刀肉、潑皮、賴子之流。
“這樣也好…”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劉晟抬頭看了眼天色，眼中只剩一片冰涼：“人善人欺天不欺，對吧？”
……
黃昏時分。
林中漸生霧氣。
魯衙役等人自二河村出來，踏上了歸程。
相比來時的策馬疾馳，此刻眾人神情放鬆許多，騎著馬在山道上慢跑、交談，偶爾發出大笑，驚起路旁鳥雀三兩隻。
“今次是我們青峰武館，首次替新來的大老爺辦事，務必要辦得漂漂亮亮。”
魯衙役放緩速度，向身後的師弟們認真交代。
他剛進內門，天資一般，又非豪族出身，不受重視，地位有些尷尬。
好在，這次差事，若是表現得好，便有機會在大老爺面前露臉。
運氣好，大老爺一句話，就能讓他吃上皇糧，成為正役捕快。
得虧上次那兇人打殺了近九成的衙役胥吏，騰出不少位置，才讓他等到了這個機會。
須知，在大虞朝，衙役也是有上下等之分。
上等衙役，是經制正役，有編制，由官府統一招募或徵辟，享朝廷配發的俸祿、兵甲、丹藥，能積功換取武學。
分皂、捕、壯三班，也就是俗稱的三班衙役。
通常由筋骨武師中的佼佼者充任。
什麼是佼佼者？能幹，且有門路。
而下等衙役，又稱“白役”，是編外臨時工，沒有俸祿，不提供兵甲，丹藥，武學等福利。
靠替正役跑腿，承辦各項雜務，如傳喚，巡邏，押解犯人，下鄉催繳稅賦等。
他們這十一人，包括魯衙役，都是白役。
儘管沒有俸祿和其他福利，但“白役”的位置，依然令人趨之若鶩…
因為，他們有“權”，能勒索、搜刮、盤剝百姓——
路費、檢卷費、腳鞋錢、酒飯錢等，林林種種，足以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
比如這次壓到劉晟頭頂的五百七十二兩銀，到時候九成多都會落入到他們手中。
因為，官府根本就沒“按村坊交稅”的政策。
所以民間才有俗語“白役下鄉，民不堪命”。
奸胥蠹吏，無罪也該殺。
“魯師兄說的是！”
“都聽魯師兄的，這次定要幫師兄掙個正役編制。”
“到時候，就得稱呼師兄‘魯捕快’了！”
一眾衙役紛紛應是，拍馬上前，大聲吹捧，直把魯衙役說得心花路放。
“哪裡，哪裡，還得靠各位師弟幫襯。”
他自矜地擺了擺手，口中謙虛幾句，拍著胸口保證道：“諸位師弟放心，若我得了正役編制，定會竭力助你們爭取編制，日後我等守望相助…”
“吼—！”
他話沒說完，左邊的林子裡忽然響起一聲虎嘯！聲若洪雷，煞氣沖天。
無量天尊，衝榜沒成功，貧道默默去牆角畫幾張靜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