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丈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為師父張目,或許有幾分交情。若能借他之手與師父聯絡上,當將朝廷的應對告知師父,以便早做準備。
他下樓後,不動聲色地尾隨,可剛跟了半條街,就見那老丈往牆上一撞,便沒了蹤跡。
這…
劉晟眼角抽了抽,不動聲色地跟著人群移動,到了那面牆前,裝作絆了下,伸手往牆上一按…
實心的!那老丈,用的是什麼法子消失的?
……
與此同時。
兩條街外,一棟民宅前。
“壇主賜下的穿牆符,還能用兩次…”
老說書人看了眼手中黯淡不少的黃符,白眉抖動。
接著他伸手往臉上一抹,體內“噼啪”作響,轉眼就成了個六尺黃臉大漢。
他上前敲門,兩短三長。
門後傳來喝問:
“誰?”
“米化蒼生苦,丹煉白蓮真。”
“鄭香主回來了!”
屋門開啟,門後一四尺侏儒連忙將這“鄭香主”迎入內。
院子裡,十幾人早已等候多時。
僧人,道士,大夫,教書匠,算命先生等等,五花八門。
這裡豁然是白蓮教在山陽縣的據點!見禮後,鄭香主眼神火燙:“訊息是真的,那伏妖將軍謝寶卻已入城!
狗皇帝徵調延慶六府三十萬大軍,封鎖黑風山,佈下天羅地網。
又遣了八大伏妖將軍領兵,搜山檢海,誓要殺了那虎魔武嵩!
如此一來,這六府兵力空虛,恰是聖教起事之機!
我這便傳信壇主,諸位回去早做準備!”
一眾白蓮教徒紛紛起身,合十禮讚,氣息狂熱:“東有紅日出,西有白蓮落。”
“南平荊楚河,北踏幽燕雪!”
“中州聚義旗,齊頌彌勒生!”——緝妖司衙門,四進院。
原本的公務大殿,被佈置成了靈堂,素白一片。
堂前靈座上,供著一塊新刻的牌位,上書“陽和衛指揮使謝公之位”字樣。
香案上,十幾顆血淋淋的人頭堆迭成“山”形,面目猙獰,腥氣撲鼻。
身披萬雷伏妖烏錘鎧的謝寶,已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狀似四旬上下,白麵黑鬚的中年面孔。
他捻著三炷長香躬身下拜,神色哀慟,目含煞氣。
在他身後,一丈許高的巨漢,手捧陌刀,面相莊重,渾身面板白得發光,似玉石般剔透。
“二叔——”
驀然,一披麻戴孝的婦人哭喊著衝入靈堂,口中大喊:“我爹死得好慘…”
“媛兒!”
謝寶起身,將婦人攬入懷中,眉宇間殺氣騰騰:“我閉關出來,聽得大哥遭害事,便趕來晉州。
所有參與瓜分我謝家,或是落井下石的人……
腦袋都在這了。”
他指了指香案上的頭顱,看向婦人腦後的髮髻,目光深沉:“倒是你,父喪不足一月,怎就嫁人,還做了小妾?
滎陽鄭氏雖為高門貴第,但那鄭德清,不過是一庶子…
納我謝家嫡女為妾,真是欺人太甚!”
“二叔,當時群狼環伺,侄女我走投無路。
夫君雖是趁火打劫,但對我還算不錯,不想也死在那惡賊手中。”
謝媛苦笑一聲,隨即面目扭曲,咬牙切齒道:
“二叔,那惡賊何時能伏法,侄女想用他人頭,拜祭我爹。”
謝寶呼吸一滯,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太尉大人日前傳來手書,說那武嵩…定是為清源洞裡的“楊枝甘露”而來,妄圖重生斷臂,恢復修為。
他已遣了高手前來助陣,不日將到…”
謝媛目中異彩連連,她對自家父親和二叔當年的故事,很感興趣,可惜父親生前一直忌諱莫深,如今逮著機會,肯定要問個清楚:
“太尉…可是二叔你們當年結義的大哥,天魁神將,宋——”
“閉嘴!”
謝寶低喝一聲,眼中綻放駭人眸光,沉聲道:
“此事日後休得提及,以免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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