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梨花帶雨、花容失色的俏臉,藍京不由得心頭一軟。論容貌,姐妹倆長得頗為神似,只是莫小米嫵媚**多些,而莫勝男如同其名字,英氣勃勃且有幾分殺氣。以前藍京私下打趣說好端端女孩子勝什麼男,先勝了女才能出線嘛。
他轉過身莊重肅穆地朝莫小米遺像三鞠躬,然後道:
“從打耳光到逼問,恐怕不是你的主意……滾出來吧,狗頭軍師!”
秦鐵雁嘆息著步出房間,道:“這間屋子裡三位是小米生前最信任的人,但你卻信不過我和勝男,難以理解,除非你隱瞞了見不得人的秘密!”
“說得對!”莫勝男的火氣一點就燃,“我是小米妹妹,有啥我不能知道?”
藍京神色黯然上前長時間凝視莫小米遺像,又深情輕撫骨灰盒,良久緩緩道:
“若真這樣,小米生前就告訴你倆了,可是沒有,對嗎?”
秦鐵雁與莫勝男一呆,相互瞅瞅說不出話來。
“聽著……”
藍京道,“小米讓我協助做那件事時應該提防危險的存在,參與者越少越好,只是沒料到真正的敵人是……小米有件事做得很聰明,一方面從未在我們面前透露‘省裡那人’真實身份,另一方面也沒在對方面前提過我們仨的名字,等於是道防火牆,既防止我們不顧一切報仇,又杜絕對方徹底滅口……”
“繼續說,難得聽到你的真心話,”秦鐵雁衝莫勝男使個眼色,“來搞點酒邊喝邊聊,陪小米最後一夜吧。”
莫勝男會意:“我到對面超市買酒和滷菜,白酒還是啤酒?”
“我吃過晚飯了,陪你倆喝白酒。”藍京道,這段日子弦繃得太緊,他也想真正放鬆一下。
小桌子擺在靈前,莫小米遺像正對著上首位置,三人斟滿酒齊齊舉起再灑到地上以示奠念。
“我們都知道小米在省裡有位朋友,或許就是男朋友,也或許……”藍京道,“她沒正式承認過,也沒否認,總之一團迷霧。但我和鐵雁調到市直機關,勝男大學畢業就進市稅務局,包括小米自己仕途每一步都是‘省裡那人’幫的忙,這一點無庸置疑。因此她說當面提交舉報材料,我半點兒都沒起疑心,甚至懷疑就是省考察組某位成員!”
“不是!”
秦鐵雁出乎意料道,“我暗中調查了,案發時所有成員都在找市直領導談話,有足夠證人。我還了解到住九、十兩層樓的不止省考察組,還有兩位身份神秘的人,住進去後基本沒露面,是小米親自訂的房間。”
藍京怒道:“叫你別輕舉妄動,就是管不住手腳!”
“你沒聽說市領導層面訊息吧?”秦鐵雁道,“劉市長對小米印象很好,連續兩次在相關領導面前表示不相信她畏罪自殺,似有重啟調查的意思,不過黃運雄以四位廳級領導簽字為由堅決不肯,孫市長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目前此案正在市正府內部發酵。”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別想得太簡單!”藍京揮揮手道。
秦鐵雁又要爭辯,莫勝男打斷道:
“你倆為什麼直覺樓上就是‘省裡那人’,萬一不是呢?”莫勝男道,“以‘省裡那人’身份怎會專程跑到衡澤殺人滅口,不怕身份洩露?”
藍京靜靜道:
“我的判斷應該沒錯……小米喜歡赤腳,大冬天也如此,但她只在學生宿舍和家裡這麼做對不對?那天她就赤著雙腳,說明樓上那位是她極為信任、親近的。即使如此還留了個心眼,臨時到二樓開了個房間接受我的材料,也讓我躲過殺身之禍。至於身份洩露問題,鐵雁更有發言權,很多命案都是迫於不得已的原因臨時起意,真相往往掩藏得很深,很深。”
涉及案情分析,秦鐵雁反倒沉穩下來,道:“有道理,否則憑小米對那人的信任完全可以誑到偏僻的、荒無人煙的地方,明明能做得更隱匿,為何選擇眾人矚目的市一招?必定局勢失控,或出了什麼岔子……”
“姐姐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出岔子?”
莫勝男失聲痛哭道,“除非她被愛情衝昏頭腦,世上男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垃圾,垃圾!”
兩位垃圾面面相覷,半晌秦鐵雁柔和地說:“勝男這段時間悲傷過度,也太累了,扶你到屋裡睡會兒吧,我和藍京在這兒守著。”
“不要你扶!”
莫勝男硬邦邦道,起身噔噔噔跑進臥室,兩位垃圾相顧愕然,下意識端起酒來碰了一杯。
守到天明時分藍京才回去洗澡換衣,在門口又碰到正出去晨練的老妖婆,聞到他滿身酒氣時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這回也沒使喚方婉儀“扶領導”。
連喝三天,革命小酒天天醉,真是以一己之力敗壞整個公務員隊伍形象,可明明其中兩頓自費哎。藍京無不鬱悶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