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藍京遍體生寒,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呆呆半晌道,“勝男,你覺得我和鐵雁有能力做這種事?”
“不要用反問的語氣跟我說話!正面回答!”莫勝男煩躁暴怒地喝道。
“我明確回答,沒有;而且我告訴你也不可能是鐵雁,上次幫我倆的是同一個人,他只記了我和鐵雁的名字!”
藍京道,“誰通知你的?”
“市局人事科,要我下週一上午到市委組織部談話、辦理手續,下午到市正府辦報到,”莫勝男道,“我仔細詢問過,人事科領導對這個調動也莫名其妙,說以前沒有先例。”
“又是市委組織部,又是出乎意料的調動……”
藍京沉思片刻道,“你最好明天上午就回來,下午和鐵雁碰頭合計合計……我們也多方打聽,勝男,這事兒很不尋常。”
“是的我知道,”莫勝男道,“我明早動身。”
沒多會兒秦鐵雁也打來電話,緊急磋商後決定今晚請田奧喝酒,老領導在市裡關係四通八達,沒準能找到門路。
關燈,關門,坐在辦公室裡靜靜想了幾分鐘,藍京撥通伊宮瑜的手機:
“不好意思,又有事請你幫忙。”
“講。”
“我有位市稅務局的朋友突然接到市組織部通知調到市政府辦,她本人一無所知也沒有這樣的意願,能否打聽到內幕訊息?”
藍京儘可能簡明扼要說道。
伊宮瑜沉默片刻,淡淡道:“這是個大人情了,比安排進幼兒園當老師大得多。”
“我都記在心裡。”
此時藍京頗有債多不愁蝨多不癢的意味。
“吃晚飯了?”伊宮瑜問道。
還用多說嗎?一無資源,二無人脈,三無背景,只能拿身體去拚。
“你也沒吃吧?”藍京乖巧地說,“還到雲尚落霞,今晚我請客。”
事實上莫勝男接到市稅務局人事科通知時,她的調入單位領導——市正府秘書長潘楊也剛剛聽說這個訊息,霎時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都炸了!
姐姐剛死,妹妹就調進來,而且也在綜合科,居然還提拔副科長(這一點市組織部沒透露給市稅務局),這這這,這不明擺著公然挑釁,給自己添堵嗎?
市組織部怎能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潘楊雖暴跳如雷卻沒喪失理智,正府秘書長場面上很牛,成天跟在市主要領導後面狐假虎威,在組織部眼裡算毛線啊?稍稍平息後向常務副市長黃運雄告狀,黃運雄也大為光火,須知他就分管正府辦工作,無論出於禮貌還是程式,綜合科提拔副科長、調入新同志這些事,市組織部都應該事先通個氣,哪怕象徵性徵求意見,哪能一聲不吭發了調令,正府辦這邊還是透過小道訊息得知?
黃運雄當著潘楊的面撥通市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陳文軒的手機——上次運作將藍京、秦鐵雁調到鄉鎮也找的他,鐵桿哥兒們。
誰知話還沒說完,陳文軒已開始抱怨起來,原來梁焱兼任市組織部長後,前任韓天保的人馬全部靠邊站,原先一干精英骨幹也都撇到一邊,人事任免和調整方面大包大攬獨斷專行,包括陳文軒在內部領導壓根說不上話。
黃運雄怒氣衝衝道:“那我找姓梁的,媽的,到底懂不懂規矩,正府辦又不是他家後院想塞哪個就塞哪個!綜合科要跟在市長們後面寫材料,調個收稅的……向誰收稅啊?找你們梁書計收所得稅?”
陳文軒卻知黃運雄不可能打電話給梁焱,作為本土系兩大核心,他倆一直抱有瑜亮情結,在很多問題包括人事任免、城市建設、資本投資等摩擦不斷,近兩年公開場合見了面都不說話。
“我建議黃市長別打電話,”陳文軒道,“我提供個也是聽來的訊息,這事兒梁書計跟劉市長商量過,也得到郭書計認可……”
黃運雄沒再說話。
市裡前三號人物共同拍板決定的事,也輪不到他說話。別說小小副科職,就算正處職領導崗位,這樣的份量都足以在常委會順利透過。
“潘秘書長,鬥爭形勢相當複雜啊,”黃運雄放下手機道,“目前來看不是一股,而是多股勢力暗流洶湧,試圖給莫小米翻案。”
潘楊臉色蒼白,嘴唇都有點哆嗦:“您說咋辦?咋辦?我們純粹按領導指示辦事,總不能最後反被丟擲去背鍋啊,黃市長!”
黃運雄深沉想了會兒,道:“你再頂一陣子,過兩天我到省裡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