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四日,上班第一天衡澤便爆出大新聞:劉餘勝被免去市長職務,另有任用!
新市長呢?暫時沒有,省裡安排常務副市長黃運雄臨時主持正府工作。
在省·委接受談話時劉餘勝固然沮喪萬分,實在不理解去年主要經濟指標還沒全部出爐,從幾天來陸續拿到統計資料看不算很糟起碼沒有退步,況且新市長人選也沒確定,省·委為何迫不及待拿掉自己,連下一步去向都不知道?
他當然不清楚饒益倫在京都與奚天晨一席談後,回來做了一系列調查摸底,最終瞄準荷蓮島騷亂事件和莫小米命案當中跳得最歡的劉餘勝。
饒益倫當然知道劉餘勝急於攪局的動機,也猜到省·委這頭幕後慫恿指使者,免職暫掛既能有效落實奚天晨為代表的京都期望,又間接震懾七澤方面蠢蠢欲動的某些勢力,一箭雙鵰。
黃運雄在老對手梁焱春風得意、自己同時遭到書計市長冷淡,出線基本無望的情況下,意外柳暗花明主持正府全面工作,高興勁只維持了三分鐘便散得無影無蹤。
與劉餘勝暈頭轉向不同,這回黃運雄清醒地看出來了:自己晉升市長無望!
省·委要有讓自己當市長的想法,這回乾脆直接任命,又不存在資歷不夠、條件不符合、任職年限等問題,沒必須多此一舉“臨時主持”。
臨時主持的潛臺詞就是你真的只是臨時,乖乖等著新市長正式上任吧。
此時衡澤方面悟出省·委的動作與郭文章如出一轍,即在人事議案沒達成一致時只做減法,不做加法。
好處是對人事方案持反對意見者形成倒逼,又能鞭策幹部們努力幹活。
對於饒益倫不出意料的重手,郭文章心領神會,元月五日將梁焱、黃運雄一對冤家對頭叫到辦公室,穩當當提出人事任免想法,只涉及兩個人:
市檢察院反貪局偵查科長徐化忱,提拔為衡芳區公安局長;
衡芳副區長袁琛不再兼任區公安局長。
徐化忱雖乾的正科實職的活兒,但由於反貪局特殊地位和作用,幹部級別略高於黨正機關,他實際上享受副處待遇已有三年,此時提拔為副處實職且主持工作,當屬仕途進步。
袁琛呢沒啥好埋怨,首先大靠山劉餘勝被免去市長,乍聽到這個訊息便兩眼一黑,預感前途不妙,只是沒料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還有就是,副區(縣)長兼公安局長是常規配置,但不兼的情況也很多,解釋權在上級組織部門,捱了悶拳還沒地方說理。
梁焱和黃運雄何等人物,一聽涉及到的兩個人,心裡頓時透亮:從劉餘勝到袁琛乃至徐化忱,都與一個大事件有關,省市兩級領導在秋後算賬了!
因為徐化忱一直受詹週五直接指揮,秘密調查荷蓮島和莫小米兩樁事件,但深沉精明如郭文章豈會不知?此舉等於釜底抽薪,令得性格執拗的詹週五沒了抓手。
二話不說,梁焱和黃運雄都表示同意郭文章的建議。
與此同時黃運雄鬱悶歸鬱悶,還得提起精神來工作,不然臨時主持工作期間沒鬥志沒激情就是罪名,活該你當不到市長。
元月五日黃運雄主持召開區縣長工作會議,對照郭改五條逐個過堂,進度遲緩、沒有強有力措施、思想仍跟不上趟的,個個被批評得面紅耳赤,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作為心腹嫡系,車端平理所當然要被拎出來當場數落——同樣是批評親疏程度不一樣,幸好還有所準備每條都多少有部署有落實有推進,而最堵心的是,其中能拿出來亮相的偏偏是藍京主導下的東閣廠扭虧為盈工作,隨著支出大幅砍壓,三車間正常生產,新銷售渠道的開拓,已經止住斷崖式急墜。
而且從發展趨勢看,東閣又是最有希望取得突破的專案,因此在彙報時車端平臉上火辣辣很不是滋味。
黃運雄卻不這樣看,點評時加重語氣說:“市委關於堅定推進改革開放促進經濟高速發展的決定是重中之重的工作,不管你自己主抓還是副區長副縣長負責,我只認區長縣長,即正府一把手負責制,出了成績記到你頭上;沒動靜沒成績也拿你是問。你可以再向下問責,該怎麼處理處罰隨便,各位聽明白了嗎?”
然後指著車端平,“端平啊端平,別的區縣反映工作抓不上去存在這樣那樣的客觀情況,唯獨衡芳沒理由,想想看吶市委為了配合你發展經濟,區委書計位子都空下來了,大事小事說了算,你還有什麼道理不努力?”
會議室裡鬨堂大笑,車端平尷尬地咧咧嘴,哭笑不得。
最後黃運端板著臉強調:一是時不待我,一季度末要看成效;二是全面發動,整個衡澤要搞出聲勢和氣勢來,哪怕成績不如人家,動靜也要比人家大;三是不留餘力,個別區縣想著勁頭留到二季度或年底,那兩個是重要考核時點,我說你們錯了,大錯特錯!因為市委,還有我,如果一季度看不到成績,基本上你就不用考慮後三個季度了,這麼說各位懂吧?市委狠下決心一定要從根本上改變衡澤在全省的落後地位,不能老是安之若素被動挨打,去年底那波人事調整就是市委堅決意志的體現,如果再無起色,減**一直做下去而且力度更大!我善意也好,友情也好,威脅也好,總之奉勸各位別撞到槍口上,不然誰都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