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凝視著眼前這個很難稱呼為‘人類’的怪物,又瞥了一眼已經自己跑開的農夫弗雷德,神情不變地搖了搖頭。
“我沒事,你繼續跟朋友玩去吧。”
男孩卻是不依不饒。
“他已經累的不行了,可我還沒玩夠,要不咱們兩人玩吧,我追你跑,看誰跑得快!”
說罷,男孩就走向蓋倫,一瘸一拐的雙腿速度過慢,卻依舊有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力。
看著男孩猙獰可怖的面容緩緩逼近,餘光之中,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的另一個孩子還歷歷在目。
恍惚間,蓋倫頭皮猛然一炸,按照剛才兩個少年追逐打鬧的情況來看,就算是身經百戰的他恐怕也扛不住幾下抓撓,非得被眼前的男孩拆成血肉骷髏,他從不畏懼死亡,可若是就這麼稀奇古怪地在這裡丟了命,那也太窩囊了一些。
所以,自己還是得躲著一些,儘快逃走才對。
等等,
逃走?
逃走的話,豈不是證明自己產生了畏懼的情緒?
明明自己已經向塔裡克保證過不會成為滋養惡魔的苗床,為什麼自己會有逃走的念頭?蓋倫神色一怔,逐漸回過味來。
此刻若是按照農夫弗雷德的‘村規’來判斷,他應該立刻逃跑,甩掉眼前這個詭異的男孩,返回農夫的家裡避難。
但他也從未忘記過老友塔裡克的囑咐,
在惡魔的領域中,勇氣的力量遠勝於刀劍,之前的他的確不會有畏懼的情緒,但若是在眼前這個詭異的男孩面前選擇了逃跑,那就意味著他畏懼了違背村規而造成的後果,恐懼的種子一旦種下,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中,很快就會生根發芽,
這一次只是一個跑不快的詭異少年,那下一次,若是碰上雙腿無礙的成年男人,他是不是更會選擇逃跑?
甚至,如果說在他自覺安全的時候,給他講述規則的農夫弗雷德忽然變成了他口中的怪異之人,自己又會是怎樣一種想法?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退讓,選擇逃跑,
到時候,他還能有現在這顆一往無前的勇敢之心嗎?
在蓋倫猶豫的時候,詭異的男孩已經逼近到了不足三米的地方,眼神重新變得堅毅,在農夫和老友之間,蓋倫選擇了相信老友,
更何況,逃跑這個詞從來都不會出現在先鋒團劍尉長的人生詞典中。
不再擔心自己會像倒地的男孩一樣被人剝離血肉,再無猶豫,只有一往無前的正氣與戰意,
如果這是惡魔設定的陷阱,那他將毫不退縮地正面應對!
用對待敵人的方式,蓋倫對著男孩狠踢一腳,與此同時,男孩的手也抓在了蓋倫的小腿上。
並未被男孩撕下血肉,蓋倫的一腳直接把男孩的脊柱踢斷,男孩歪著身子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若是換上德瑪西亞鋼板甲靴,這已經融入到戰鬥本能中的一腳足以把北地蠻族的成年壯漢當場踢死。
蓋倫鬆了口氣,從結果來看,顯然他是正確的。
只是對這個‘和諧’的村莊而言,他的所作所為就不那麼正確了。
“蓋倫老爺,你為什麼要殺掉一個無辜的孩子?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農夫弗雷德神色恐懼地看向蓋倫,身後還有更多惶恐不安的村民,
“該死的!他會為我們帶來不幸!”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快醒醒啊!有種你把我們全家都殺了!你這個冷血的劊子手!”
“你不配為劍尉長!冕衛之名將因你而蒙羞!”
一邊斥責著蓋倫的罪行,越來越多的村民從四面八方湧來,似是要把蓋倫圍住,回想起農夫的三條生存規則,蓋倫毫不猶豫地向著村子北方跑去,
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弗雷德所說的村長家就在北方。
彷彿是觸動了什麼敏感神經,天空之中傳來烏鴉難聽的括噪聲,村民們的氣勢與速度陡然增強了一大截,極具壓迫感地追在蓋倫身後,“攔住他!他會被村長殺死的!”
“蓋倫老爺!您難道忘記了我說的三條規定了嗎?”
只是,異化的村民顯然是沒有先鋒團劍尉長的體力和爆發力強,對於經常身穿板甲背扛重劍跑步的蓋倫來說,只穿一身棉質便衣跟陸地飛行似乎沒什麼區別。
身後狂暴的村民很快就被甩在身後,阻攔在身前的村民則像是被全險半掛撞到一樣倒飛著摔出去,即便渾身沒有任何武備,蓋倫依舊拿出了德瑪西亞先鋒團大將,第一盾陣劍尉長的絕世勇武。
很快蓋倫就來到了村長宅邸的大院之外,男人邁步跨過陰沉沉的院門,
像是不戴泳鏡潛泳了許久猛然把腦袋探出海面,眼前的一切頓時豁然開朗。
一個極具邪惡意味,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鯊魚嘴稻草人正高舉雙臂,拎著暗紅色的金屬吊燈,聳立在骸骨堆中,與稻草人相對而立的是有著一頭飄逸秀髮,氣質性感而浪漫,手中拎著巨神神器的強壯男人,不是塔裡克又是誰?
“蓋倫,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對塔裡克微微一笑,蓋倫又神色嚴肅地看向與塔裡克對峙的怪形稻草人,似是注意到了蓋倫的視線,稻草人微微轉動腦袋,一對令人膽寒的猩紅之眸看向蓋倫。
“所以,這就是荼毒生靈,禍害福斯拜羅的惡魔?”
“沒錯,的確是牠。”
“能封印嗎?讓牠再也無法危害人間。”
塔裡克卻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因為牠並不完整,所以就算是我也無法將其徹底封印。”
蓋倫皺眉。
“不完整是什麼意思?”
“不完整的意思是,這個惡魔丟失了自己的鐮刀,還被別人搶走了鑰匙。”
蓋倫愕然,怎麼忽然感覺,這惡魔混的還挺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