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嫁給鏡衍後不久,予文就死了。
死的很抽象。
據說是所有罪證公佈後,予家一日內被滿門抄斬,他害怕了,在錦衛衙畏罪自殺的。
可予慈心裡門清。
誰都可以選擇自殺,
唯獨予文,想都不要想。
神識能探到他微弱的氣息,唯一的可能,就是被鏡衍暗地裡藏起來了。
因為這件事,原本在外周遊的宋央還帶著易清野專門回了京城看她。
在看到她狀態不錯後,宋央再三猶豫,還是留了小半個月才走。
送走那對小夫妻後,她看著情緒明顯不對勁還想裝沒事的男人,幾番強硬詢問下,鏡衍總算是鬆了口。
良久的沉默中,他將少女摁入了懷裡。
修長分明的手安撫著她的背脊,薄唇貼在耳邊,溫聲敘述著他在予文身上用的一百二十八道酷刑。
因為餵了藥,所以予文會被他反覆折磨著,清醒又昏死,昏死又清醒。
而且就在剛剛,予文做成人彘後,他丟給了已經餓了半個月的狗群。
“害怕麼。”
頭頂上低啞的聲淡淡,似乎有些後悔說了那些話,鏡衍輕輕用手捂住了少女的耳朵。
“抱歉,不該給你說這些。我只是……”
說著,男人自嘲的笑了聲,淡淡開口:“只是以為殺了予文,我會很開心,但是,我好像,失去了那種情緒……”
“我為什麼不開心,我本來,應該開心的……”
他垂眸,睫毛輕顫著,原本溫和俊美的輪廓此時變得格外的脆弱。
淡啞的聲開始喚著她的名字,予慈垂眸,回抱住已經有些疲憊迷茫的男人。
她學著他的模樣,素手撫上寬闊的脊背,默默的給予他力所能及的安撫。
她明白他未盡的言語。
清楚他的痛苦與酸澀。
因為即便罪人伏誅、遭受千刀萬剮,因隨意的冤案而死去的人卻再也不可能回來。
親人的離去,將是鏡衍漫漫人生裡永遠無法抹卻的潮溼,每一次的回憶,都能將他深深拉入當年的血色慘景。
“會好的。”
予慈呢喃著,輕撫著:“一切都會好的。”
她(他)們的一輩子很長,她會有很多的時間和耐心,陪著他一起走出少年時的陰霾,見證雲開天明。
——
2、
因為予家一夕之間滿門抄斬的事,如今的她算是站在了京城大街小巷裡八卦的風口上。
什麼嬌弱予家三姑娘被狠戾大權臣強娶回府,日日夜夜折磨;什麼某人深謀遠慮將予三姑娘橫刀奪愛,為的就是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家族覆滅,以滿足心中變態快意;後來有知情人士透露著她在鏡府過的很不錯,風向又變了些:
什麼鴛鴦怨侶、由恨生愛、你追我趕、糾纏一生等等等等,一圈下來,全是說某人對她強制愛。
看著那些全部指向鏡衍的惡言,予慈曾準備向外澄清,但被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攔了下來。
“……你真不澄清了?”
“嗯,不用管她(他)們。”低啞的聲音含著笑,修長有力的手將她擁入懷裡。
他溫聲:“而且,這至少說明在那些世人的眼裡,我在意你,愛你,是個為了娶到心愛的人而不擇手段的狠烈權臣。”
“挺好的,就讓她(他)們以為我是因愛強娶你的吧。”
予家覆滅,說他和慈慈是兩情相悅原本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而這段姻緣是他一步一叩首,千般萬般所求而來。
他有齷蹉的私心和妄念。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在百年以後的史書記載、坊間傳聞中。
他比她,更愛她。
——
3、
她和鏡衍去拜訪了靜虛方丈和姻緣樹下的老婆婆。
大婚的時候其實是都邀請過的,不過因為兩人都婉拒了,她便和鏡衍只送去了禮物。
不過遺憾的是,此行她(他)們只遇到了正要出寺周遊的靜虛方丈。
時隔這麼久再見,老者依舊是那樣和藹。
他看著她,又轉頭看著鏡衍,半晌,他淡笑:“你的新生?”
予慈挑眉不解,倒是一旁的鏡衍薄唇勾了勾,毫不猶豫的點頭,笑的溫柔。
“嗯。”
他啞聲:“我的新生。”
——
4、
在確定她的身子足夠可以長途遷徙的時候,鏡衍辭去了權臣的職務,帶著她遠下江南定居。
府邸是鏡衍特地選的,遠離了街邊鬧市,多了些清淨之意。
予慈剛到的時候,還被男人以觀察她是否能適應這方水土的名義哄誘著不能出門。
其實正合予慈的意思。
她本來就不喜歡出門,尤其是白天。
——
5、
予慈在書房暗盒裡發現了五六封宋央筆跡的紙信,還有她最初寫的那一封:[天各一方,遙相思念;寸陰若歲,待阿央歸……]只有她寫的這張信紙已有了些褶皺,明顯是被多次拿出來翻閱檢視過的。
嗯……某人好像還在吃暗醋。
當沒發現呢,還是揭穿呢?不管如何,只知道之後一切風平浪靜,直到鏡衍發現書房的暗盒裡多了一封書信。
開啟,上面娟秀字跡,瞭然一行:[江南淡淡雨瀟瀟,我與夫君阿衍,暮暮復朝朝。]——
6、
忌日的那天,她陪著鏡衍去了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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