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為此從鴻臚寺、客省使和理藩院處,彙集了一份極其詳盡的資料;作為論證就此討平五方天竺某個小國的可能性和依據;又透過老相好說服了,當時即將臨近退位之期的廣明帝,私下發聲陰為讚許之。
因此,他又以眾籌者出錢多寡為標準,許以相應成事之後的鄉頭、城主、刺史等等一系列官職和權位、利益;吸引到了當時京城上下,堪稱天文數目的一筆財力。這如果是個龐氏騙局的話,這時也就該炸了。
但是,他真的以這些眾籌/入股之人的社會關係和人馬,在南海之地採買器械糧草,置辦舟船和物料,僱傭各族義從和招募各家子弟隨從……。將這一件事情愣是整的聲勢浩大,而連南海公室都被驚動了。
最後,又經過了一番不足為人道也的波折和是非;就在新君順寧帝登基,並宣佈大赦天下的第二個月,滿載著近三萬武裝義從、商團及護衛、民夫、流囚和各族歸化人的大型船團,就此遠航向了五方天竺之地。
然後一去就是數載,期間接連不斷有真真假假的訊息和見聞傳回,其中不乏多次被土族伏擊,或是戰敗全數覆滅,或是因為水土不服大多染病,導致行程失敗的。然而身為欠下天文鉅債的蕭家贅婿卻安然自若。
反而因為各方投鼠忌器的相互牽制,除了無法離開京城之外,一直與妻女兒孫在一起過的很是滋潤。結果,在一次正旦日大朝之後,終於有訊息穿回來;前往五方天竺的,終於奪得一個名為尼波涅的小國。
雖然是個位於恆河支流上游,只有十數城的山間小國,但也是傳承了數百年光景,在大唐西域記中有所隻言片語記述的存在。因此,朝野不免為之譁然,甚至召集了理藩院和客省使,進行朝議此事。
雖然不乏有人指出,這明顯有悖《周禮新義》和《泰興大禮議》的內藩外屬制度;屬於投機取巧之舉,有謀奪和破壞國朝例制的嫌疑。但是方方面面因此牽扯其中的利益太多,為之引經據典力爭的人顯然更多;其中甚至連上古的三代之治的傳說,以及東西周春秋戰國的例子;都被搬了出來作為各自的證明和論據。最後還是變相隱居貝內的睿真太皇太后,突然傳話給順寧帝后,才徹底結束了這場沸沸揚揚的爭議。
因此,這位蕭家贅婿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國朝授予的藩爵/世爵——禹(愚)候;但是也失去了除了名頭和例行藩貢之外,所有權柄和利益。因為,實際就藩得國的乃是廣明帝的幼子,順寧帝的庶弟寧平王李晨;而所在尼波涅國土內的大臣、將軍、城主,乃至小邑頭,都被各色出資的贊助之人所瓜分一空;蕭氏能夠得到的也就是從未上任,只能遙領的邦相空名。可以說一番努力的成果,幾乎都為人做了嫁衣。
最後睿真太皇太后,還是以此風既不可長,但國朝例制也不可動搖為由,給他的名下加了五百食邑,才不至於一無所得。但是他一個賣身為奴的流民出身,能夠帶領一個小姓之家,一躍成為國爵/世爵的雙料候,也足以令世人經久稱道了。
但是這還不是結束,為了保全世系的雙料爵位,他在晚年又安排了自己與蕭氏女的兒子,迎娶了老情人的養女(私生女);就此完成了兩頭血脈的融合;也真正鞏固了蕭氏作為新藩在諸侯中的邊緣地位。
因此,當下禹藩蕭氏名下的產業,其實同樣也繼承了先人的風格;就是一個形形色色多方背景構成的大雜燴。理論上只要交上一筆錢,就能掛名成為其最基本的下臣和藩士,然後享受一些擦邊球式的便利。
比如,藩士、藩臣入貢當主的時候,是有優先同行權和一定重量的減稅,也不容易受到地方胥吏的滋擾。所以,禹藩蕭氏哪怕沒有寸土,也可以依靠這種歷代特許和約定俗成的利益,而始終保持家門不墮。
但是,也對於當下金吾街使和御史察院的追查;造成了相當的麻煩和困擾了。尤其是事後查點現場,發現對方有所斷腕求生式,果斷廢棄一切的痕跡之後。想要獲得更多的線索,甚至可以要遠出京畿,乃至是關內道的事情了。
而這其中又涉及到左右街使的管轄職分,以及來自御史三臺的授權範圍;以及此事醞釀發酵後,在上層當中的反饋和決策;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馬上有所結果的。於是,得到了第三個權宜身份的江畋,終於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覺了。
這一次回家的路上,就再沒有什麼意外;反而還多出來兩名頭戴折角璞,頭身穿玄衫緋胯和半身烏皮甲,來自金吾左右翊中郎將府的防闔(門衛),同行左右。因此,基本沒人不長眼的湊上來找事。
然而,江畋在回到了清奇園內,並將他們安置在門廳處之後;卻發現聽流小築內,已然有人待著,不由警惕了起來。因為,無論是上門拜訪的可達鴨,還是得到交代的管事老顧,都不會擅自闖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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