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沿著山坡走的,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抵達了一處位置。
羅彬的推斷完全正確,浮龜山頂下八個分道場,每個道場都守著一條上山路。這條路,同李雲逸那道場所在之處的路,幾乎一模一樣。
李坎走在前方。
羅彬刻意地落後了三步。
這能避免李坎忽然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兩人一前一後,穩穩當當地往前走著。
這一走,就是極長一段時間,至少得有兩小時。
和上一次羅彬花費的時間,幾乎不對等。
不過,途中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抵達路盡頭的時候,入目所視,並非正常的山頂,而是一個山洞!
這山洞有兩米高,一米多寬。
洞口的位置佈滿了墨綠色的苔蘚。
死寂的氣息縈繞在四周,讓人覺得格外不適。
鬼使神差的,羅彬扭頭看了一眼後方。
他頓心驚無比。
腳下路是正常的。
回看,一樣能看見石路。
只不過路兩側的環境完全不同,那一棵一棵的樹上,掛滿了烏血藤。
烏血藤下掛滿了一個個倒垂著的啖苔,宛若人形的花兒。
明明走過來的時候,羅彬什麼都沒看見。
這回頭一眼,這環境,就類似於當初他遭遇的環境。
只不過,這些啖苔沒有主動地來攻擊他?!
為什麼?
“為什麼?”羅彬話音低啞,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秘密。”李坎嚥了一口唾沫。
羅彬默了片刻,才說:“你現在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我滿意,你才能活著,我不懂這裡的緣由,那就可能引動它們,我死,死之前,一定拉著你一起死。”
李坎緊抿著唇,無言。
大概幾秒鐘後,他才說:“烏血藤,在長眠。”
“它只是甦醒了一部分,追著我們這些奪走它部分身體的人,想要將我們殺死。”
“這條路,有著特殊的生氣包繞,因此我們能進來,但凡走錯一步,就會驚醒那些啖苔,就會被攻擊。”
“進了這個洞,只要不太過分,主藤是不會忽然甦醒的。”
“它就像是這一整座山,我們對比它來說,像是跳蚤。”
李坎這番話,解釋得差不多明白了。
只不過,卻還有很多地方很模糊。
山洞內的不容易驚醒,山洞外的會直接醒來?
更遠處,就是這整個浮龜山其餘地方,還有大量啖苔,會發現他們,並攻擊他們?
一個烏血藤,不同的甦醒程度?
就類似於魘,魘屍大部分時候是在沉睡,邪祟有邪祟的想法,獵取者有獵取者的行為?
這樣對比,羅彬差不多就明白了。
“為什麼你們不約定,所有道場的人,按照一個固定的時間,從各自的陰死路上山,走到這裡就能所有人匯合?”羅彬再問。
“匯合的地方,在最中心,一般情況下,就算是走到了那裡,大家能看見相互的影子了,也過不去。”
“在那兒就得小心了,隨時都能驚醒主藤。”李坎回答。
羅彬若有所思。
“我帶你來了……我可以走了嗎?”李坎左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你覺得呢?”羅彬反問:“你先前都明白自己走不掉,你是要往裡帶路,我不問話,你怎麼會停下來?”
李坎一陣苦澀,隨後說:“我也沒有走進去太深,能走到哪裡,就算是哪裡。”
羅彬沒回答。
李坎循著前方帶路。
兩人進入了那處山洞。
洞壁上,根系錯綜複雜,胡亂地爬著,頂端的藤蔓附著,氣根垂下。
這些氣根中,還有一個個花苞。
花苞就像是一個倒吊著的人,頭部的位置更大一些,隱隱約約能看見類似於花瓣的裂隙。
實際上,這些東西更像是人。
在這山洞中走了大概十幾分鍾,一切都變得開闊許多。
弧形頂的巨大山內石洞出現在羅彬視線內。
不光是頂部,甚至是地面都爬滿了烏血藤。
“花苞”胡亂的支稜著,在地面就像是亂立著的人串兒。
上方垂下來的“花”,更是一個個倒吊著的人,注視著他這個闖入者。
啖苔太密集了。
烏血藤太密集了。
完全沒有落腳之地,他們只能從這狹小山洞入口出來,然後就站在那裡,不能往前半步。
光線特別暗,偏偏又有這暗沉的光,能讓人視物。
羅彬發現了這裡還有七個類似的洞口,呈現等邊,有些像是八卦的圖案。
其餘七洞前,空寂無人。
這,就是浮龜山真正的核心?
主藤在哪兒?應該怎麼斬斷?
或者說,主藤在哪兒,應該怎麼控制?
浮龜山道場學的是觀山測水之術,都是先生。
櫃山的一樣相仿,不過是傳承不一樣。
自己,也算是個先生。
自己,能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辦法嗎?
羅彬嚥了一口唾沫,心咚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