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羅酆和顧婭身旁,鍾志成繼續開始點名冊。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小時左右,全村的家庭,至少都來了一個人在祠堂外,唯一無法應上名字的,只有一個叫唐吉的男人,他就是那個倒黴的死者了。
人群開始散開,要各回各家。
不少人的注視感,依舊是幸災樂禍。
尤其是斜前方還有幾人,甚至有人衝著羅彬做了個劃脖子的舉動。
從他們的痞樣,羅彬判斷了,他們應該就是張軍的狐朋狗友,套麻袋打自己一頓的人。
這時,羅酆忽然往前,朝著那幾個人走去。
那幾人頓時有散開的舉動,羅酆的速度陡然加快,他縱身一躍,猛然一個飛踢!
沉悶聲響中,夾著一聲慘叫,其中一個人重重被踹飛,撞在祠堂的外牆上,嘴裡哭天喊地說殺人了。
村民們寂靜無聲,全都錯愕看著羅酆。
鍾志成走出祠堂,眉頭緊皺。
“小杉被他們打了。”羅酆和鍾志成對視。
羅彬心裡突突狂跳,他是完全沒想到,羅酆居然會動手!
明明以前羅酆還說過,如果不能將危險扼殺,就儘量不能得罪人啊!
他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狠手!
鍾志成沒答話。
被踹倒那人,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他生著一張長臉,嘴唇薄,髮際線高,寸頭,看上去就很村痞的樣子。
他瞪大眼,目瞳猙獰,喊著:“村長!羅酆腦子被邪祟吃了,誰打了羅杉?誰看見了?羅杉自己看見了嗎?光天化日他就冤枉我們……”
“陳仙仙是目擊者,她也說了,他們很過分。”羅酆再道。
“嗯。”鍾志成點點頭。
羅彬心裡再咯噔一下。
對,先前自己和陳仙仙擦肩而過,她就說了那番話。
沒想到羅酆聽進去了。
其實……自己臉上二次的傷,是偽裝,只是陳仙仙不知道,她本能地歸咎到了第一批打自己的人身上。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羅酆大踏步往前。
只聽噌的一聲輕響,他從腰間抽出柴刀,歘的一聲,柴刀重重甩出,從那人頭旁擦過,釘死在了祠堂外牆上。
那人一下子戛然無聲,緊閉著嘴不敢開口了,豆大的汗珠順著他臉頰淌下。
“不要和我耍心眼子,也不要耍無賴,我知道是你們,小杉也知道是你們,如果小杉出什麼事情,我就會找你們算賬!”羅酆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
“我就這一個兒子,兒子的命,就是我的命。”
羅酆再度邁步往前,那人雙腿都在哆嗦,悶頭就朝著另一側狼狽逃竄。
羅酆沒有去追,只是拔下來柴刀,別進腰間。
”三天後,要進山,你回去好好準備吧,我回頭會再來一趟,神婆也會過來驅邪祈福。”
鍾志成開了口。
“嗯。”羅酆點頭,才示意顧婭和羅彬離開。
村民的議論聲小了一些,眼神稍稍收斂一些,不過,幸災樂禍依舊存在。
黑籤還是在羅彬手裡頭握著,微微有了些汗液。
除了先前,羅酆給羅彬出頭的時候,顧婭臉色好了一些,此刻,她又是滿臉愁容。
在路上走著,羅彬眼前閃回了一個畫面。
院子裡,羅酆藉著回答他抽籤的事兒,和他灌輸資訊。
“危險還是太多了,山林中有很多未知的東西,不過,如果抽中了,也必須要探索,如果大家都畏懼生死,所有人都只能在村子裡等死。”
顧婭在一旁抿唇,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這個想法,他爸,你別一直教小杉這些東西。”
山中……羅彬昨夜去過了。
只是因為太黑,全都注重避開邪祟,再加上顧伊人帶路,其它的危險,羅彬並沒有感受到。
危險,未知……
羅酆的主張,是要探索。
顧婭的主張,卻不一樣?她代表大部分村民的意見?
可這事兒,還有得選嗎?
羅彬心都在突突跳動。
不知覺間,經過了義莊。
巨大的單屋建築,牆基是岩石,上方是灰磚,黑漆漆的木匾上寫著義莊,夕陽餘暉下,白字反倒是有些刺目,空氣中更瀰漫著一股特殊的味道,血味兒,肉味兒,還有糊味兒。
村民的出路,就只有兩條。
要麼走出去。
要麼……走進去?
人怎麼可能一輩子不出錯?但凡一次紕漏,就會死在邪祟手中,最後變成一捧灰。
“小杉,你怎麼發呆,要天黑了,快走。”顧婭抬起頭來,喊了羅彬一聲。
“唐吉是一個獨居男人,當年他進村時,有妻女,只不過被邪祟殺了,他從此都在借酒消愁,邪祟會逐漸瞭解村子裡每一個人的軟肋,最後將人騙出家門。”羅酆隨之開口。
羅彬和他對視一眼,眼皮都微微一跳。
其實,自己沒說,自己在想什麼。
羅酆就看出來了,自己是在思考村子?
羅彬腦海中冒出一個形容詞來。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