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癱坐在巨石後，大口喘著粗氣，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裡彷彿還殘留著子彈撕裂空氣帶來的灼熱感，聲音都在發顫：“隊……隊長……他、他怎麼知道我在操作‘鷹眼’？我明明做了加密和偽裝，理論上……”
“他不是追蹤的訊號源。”凌峰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鋒，死死鎖定著遠處的山脊，腦海中飛速回放著剛才那致命的一幕，“他是直接摧毀任何他認為在‘窺探’他的東西。你的探測器，或者說任何主動掃描的裝置，都會被他視為直接挑釁。”
“他孃的！”周猛怒吼一聲，檢查著彈藥，“這龜兒子真是個怪胎！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耗在這裡等他挨個點名？”
“之前薇薇的環境分析儀，這次小乾的‘鷹眼’……”林薇瞬間明白了，聲音清冷地補充道，“他攻擊的不是人，是‘眼睛’。”
這個結論讓眾人心中一凜。
“不耗著。”凌峰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精光，“猛哥，你帶兩個人，去九點鐘方向的廢棄工廠區，用重火力佯攻，把動靜鬧大，越大越好！讓他以為我們主力被吸引過去。”
周猛一愣，隨即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好嘞！這個俺喜歡！看俺不把那工廠區給轟上天！隊長，你們自己小心！”他招呼上兩名火力支援手，扛起重機槍，如猛虎下山般朝著工廠區奔去。很快，那邊便傳來重機槍沉悶的咆哮和榴彈的爆炸聲。
“薇薇，跟我來。”凌峰對林薇做了個手勢，兩人如兩道融入陰影的獵豹，直撲剛才判斷出的狙擊點。
趙乾看著他們消失在亂石堆中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握緊拳頭，低頭迅速操作終端：“隊長，通訊鏈路已切換至加密短波，我會監控所有頻段，有任何異常立即通知你們。”
崎嶇的山路對於凌峰和林薇來說如履平地。凌峰憑藉“死亡預知”後殘留在腦海中對彈道和敵人位置的模糊感知，不斷修正著追擊方向。而林薇則像一名最頂尖的獵人，仔細觀察著地面和植被的任何一絲異常。
“這裡，”林薇忽然停下，指著一處看似尋常的灌木叢，“三根棘藜草的嫩芽被踩斷，切口很新，不超過十分鐘。苔蘚邊緣有非常輕微的拖拽痕跡，是軍用靴底的紋路，對方速度很快。”
凌峰點頭，剛要繼續向前，一股若有似無的寒意再次從心底升起。“死亡預知”並未觸發，但那種被鎖定的感覺揮之不去。他猛地拉住林薇，兩人同時矮身藏在一塊巨巖之後。
“怎麼了？”林薇壓低聲音問。
凌峰沒有回答，目光死死盯著前方那條唯一的狹窄通道，幾秒後，他指向通道左側崖壁上一塊不起眼的凸起岩石：“石頭下面，泥土顏色不對。如果我沒猜錯，是壓力感應地雷。”
林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端倪。她從戰術揹包裡取出一支細長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撥開浮土，一個偽裝巧妙的軍用反步兵地雷赫然在目。更讓她心驚的是，地雷下方還牽著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線，連線到側方另一塊岩石下。
“是連環雷！”林薇額角滲出細汗，“一旦觸發，會引發連鎖爆炸，把這條通道徹底炸塌。好險！”
凌峰的目光更加銳利：“看來，我們的‘鬼眼’先生，不僅槍法好，還是個頂尖的陷阱專家。”
兩人繞過陷阱，繼續追擊。一路上，林薇又發現幾處“鬼眼”留下的隱蔽標記，而凌峰則憑藉著那份對危險超乎常人的敏銳，帶著林薇避開一處偽裝成落葉堆的絆索陷阱，以及一個預設在隘口的回馬槍狙擊點。
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轉換。
追出約一公里後，凌峰在一處高地的狙擊陣地前停下了腳步。地面上，一枚黃銅色的彈殼靜靜地躺在那裡，還帶著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餘溫。
林薇蹲下身，用鑷子夾起彈殼：“特製的大口徑子彈，手工裝藥。非常專業。”
凌峰的目光越過陣地，望向遠方連綿的山巒。他能感覺到，那個幽靈般的對手就在前方不遠處。
這個神秘的“鬼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何常年盤踞於此，又為何對電子窺探裝置如此敏感？凌峰心中充滿疑問，但他知道，答案，很快就要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