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太平道

第39章 此等殺罪,由我擔之

北風吹卷,大野澤金色的水面上,舞動著千萬細碎的波紋。夕陽垂落,兩岸灰白的大地上,閃耀著無數晶瑩的霜雪。

濃烈的酒香,縈繞在船頭。而三個出生最底層的豪俠,此時正坐在小船上,飲酒酣暢,敲打著酒罈而歌。張承負醉酒微酣,擊打著船板當鼓點,聲音如鷹而嘯。

“平陵東,松柏桐,不知何人劫義公?”

高道奴滿臉醉紅,哈哈而笑,放聲跟唱。

“劫義公,在高堂下,交錢百萬兩走馬!”

接著,就是彭鱨悽然憤慨的歌聲,親身經歷過官府盤剝的苦痛。

“兩走馬,亦誠難,顧見追吏心中惻。心中惻,血出漉,歸告我家賣黃犢!”

而後,張承負再次接過,把已經唱完的《平陵東》,又續上最後一句!“賣黃犢,難活口!官倉鼠雀肥如鬥!殺官府,均貧富!蒼天不公我自求!”

這一首長歌唱完,彭鱨心神激盪,就連周圍的水賊漁民,也一起興奮起來。他猛然站起,拔出短刀,敲著刀面而唱,卻是最近幾年才出來,流傳最廣的《東門行》。

“出東門,不顧歸。來入門,悵欲悲!”

高道奴大笑接上,這歌他也會,還和涿郡的同鄉飲酒唱過。

“盎中無鬥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

然後,周圍的水賊漁民們,也忍不住拔出刀來,胡亂又激動的喊道。

“拔劍東門去!砍了他孃的稅吏!”

眾人的目光望來,張承負“噸噸”痛飲兩口大酒,回憶起無數真切的見聞,又一次改詞高歌。

“拔劍東門去!舍中空室無人啼:妻女早餓死,稅吏又催逼!草蓆黃泉埋父母,飢兒病啼死難息!”

“咄!行!我命只剩手中刀!橫刀向天笑,砍盡世間惡人頭!殺人非我願,只願人人不受欺!吾去已為遲!”

“好!好!吾去已為遲!同去!同去!…”

彭鱨激動大呼,抱過酒罈,同樣豪飲兩口。然後,他紅著眼,抱握著少年的手,起誓道。

“東嶽帝君在東!太平道若真是如此,真要舉起刀來,要砍死這貪如狼的官府…那我彭鱨就隨你去!我大野澤受苦的兄弟們,也都隨你去!…”

“好!彭兄!今晚大醉一場,明天一早,我們就回成武縣,拜見我師!…”

“然!諾!!”

一夜圓月明,星漢映大澤。王度躺在岸邊的篝火旁,輾轉反側,始終難以睡著。許久後,他才看向不遠處的小船,還有小船上呼呼大睡的三人,幽幽嘆道。

“布衣之徒,設取予然諾,千里誦義,為死不顧世…而若是更進一步,又是何等模樣呢?或許,就是郎君的模樣吧!…”

明月升起又落下,晨曦點亮東方,炊煙也在澤邊升起。等眾人都用了早飯,王度便與張承負告別。

“黃天所鑑!張君,度這就沿著瓠子河北上,回東阿縣城,取出縣中記錄,帶回程氏兼併土地、不法害民的罪證!”

“好!王君,此行極為重要,你得有靠得住的人手,也要有人沿途護衛。我讓姜氏三兄弟隨你一起北歸!行事需密,快去快回。向段氏告發時,莫忘了我之前的話!”

“諾!度不敢忘!…”

說著,兩人惺惺相惜,互相行了一禮。然後,四匹馬就分道北去。而張承負拍了拍醉眼朦朧的高道奴,又看向帶著五個漁民的彭鱨,笑著道。

“彭兄!那我們也走吧!南下成武縣!”

“好!承負兄弟,都收拾妥了,走!”

來時六人六馬,歸時八人兩馬。這下子,自然就只能腿著走了。眾人走了三日,才到成武縣,看到段氏晝夜不息的朱門燈火。

作為官府通緝的水賊,彭鱨肯定不會去段氏莊園。而張承負問起他的住處,他就笑道。

“我等大野澤漁民,入城沒什麼住處,也得避開官府。倒是城外的市集裡,一直有人相熟。承負兄弟要是來尋我,找到市集裡的漁民,問一下‘大野澤的鱨魚,在哪能買到?’,就會有人給你指路了!”

“哦?市集漁民處,就能尋到彭兄?好!”

聞言,張承負看著自信的彭鱨,若有所思。

這些大野澤的水賊,都受了官府的通緝,不像太平道,沒法在郡中公開活動。但是,他們也憑藉著大野澤四通八達的水網優勢,憑藉著長久的存活時間,在兗州發展出了許多暗中接應的人手,能非常快的獲得周圍各縣的訊息。

“若是能稍加整理,確保人手的可靠,這就是一個情報網的雛形!這些到處都有的划船漁民,就是最好的間諜!而若是能依託水網漁民,和各郡縣的太平道信徒結合起來…那就能成為太平道的獨有優勢,依託民間底層的情報網!”

張承負的腦海中,剎那間回想起許多,眼神也變得凌厲。但很快,他就把新的起事謀劃藏起,與彭鱨行禮告別。

“等我師父出了段氏莊園…我再來請彭兄前來,拜見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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