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轎!”4人抬的綠呢大轎,象徵尊貴身份。
提前得到通知的指揮、吏目、兵丁、仵作共計20人在門口恭迎上差,齊刷刷跪地。
蔣青雲掀開轎簾走下來。
抱拳行禮:
“諸位弟兄,鄙人蔣青雲,忝任南城兵馬司副指揮,以後咱們就在一個鍋裡掄馬勺了,我是個粗人,武夫出身,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啊。”
“跪著幹嘛?快起來。”
眾人尷尬,心想我們又不是跪你,我們跪的是吏部小天官。
……
可另一臺綠呢大轎裡的吏部小天官卻如同羞澀的新娘子,裹足不下。
滿洲正藍旗人、現任南城兵馬司指揮兀兒特疑惑的盯著大轎,總不能莽撞的去掀開轎簾吧?萬一裡面坐著考功司的大人,自己日後是要倒黴的。
正牌旗人咋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
在京城這個地界上,還真不能純粹以滿漢論尊卑。漢尚書會受滿尚書的氣,但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小旗丁來跳臉。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那頂綠呢大轎突然離地。
返程!
眾人都傻了,吏部的老爺是對咱這兒有什麼不滿嗎?轎都不下。
“哎呀!叔……大人且慢~”
初來乍到的蔣青雲突然一拍腦袋,毫無形象的一路小跑跟上那頂綠呢大轎,靠近低聲說了幾句。
轎窗裡伸出一個小包袱。
蔣青雲接過包袱,然後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回來了。
眾人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嬉皮笑臉的新任副指揮大人迅速恢復了威嚴官樣,邁著標準的四方步朝著大傢伙走來~……
“指揮大人,您請!”
“副指揮,請!”
在衙門口謙遜了幾個來回,蔣青雲突然一拱手,果斷走在了最前面,留下正六品指揮兀兒特目瞪口呆。
不對啊,不對勁啊。
南城兵馬司到底誰是正,誰是副?
眾人都看在眼裡,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自警惕,也有人起了投效的心思。
總之,
一位很有來頭的副指揮駕臨了小小的南城兵馬司。
當晚,照例是一場隆重的接風酒。
酒場,是官場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意義並不亞於會場,主賓在觥籌交錯之間可以完成很多資訊的交換。
例如,吏目趙澤生。
清廷官制是九品十八階,吏目屬於不入流,也就是9品之外。
單獨敬酒時,他的腰彎的很明顯,而且酒杯下沿主動低了3寸。
“蔣大人,小人全乾了,您老隨意。”
蔣青雲在仰脖時悄悄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兀兒特,見其臉色陰沉,基本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吏目趙澤生不受上司待見,上下級的關係很差。
他一口喝乾,並調轉酒杯以示誠意。
吏目趙澤生瞬間激動的臉通紅,連忙幫著斟酒~……
上任之前,蔣青雲就打定了主意要壓正職一頭,以狗騎人。
故而從走下大轎開始,就處處搶佔風頭。
此刻,他又唱起了高調:
“兵馬司是京城防務的第一道防線,我等弟兄是要並肩作戰,託付生死的。今日沒有大人,只有兄弟。諸位,為了大清,幹了!”
眾人齊刷刷起身,舉杯高呼:“幹!”
兀兒特臉色更加不好了,這是我的詞啊!
……
接風酒結束,肯定還有下半場。
吏目趙澤生和幾個兵丁、仵作,七手八腳的拉著裝醉的蔣青雲去韓家衚衕消遣。
韓家衚衕是八大胡同之一,恰好又是南城兵馬司的轄區。此時雖未繁榮昌盛,但已小荷才露尖尖角。
想必,蔣副指揮會渡過一個比較愉快的夜晚。
兵馬司後衙~氣急敗壞的兀兒特詢問心腹:“衙門外邊迎官的時候,他是喊了一聲叔吧?”
“沒錯!”
“他叔到底是誰啊?”
“我哪兒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