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和殿早朝。
順治憤怒的聲音響徹大殿。
“正藍旗衝擊六部,狂悖至極,必須嚴懲。著三法司接手調查,抓捕該旗幕後策動之主犯。旗主多尼枉顧君恩,大逆不道,剝奪親王爵位,貶為驍騎校。”
“領侍衛內大臣鰲拜行事衝動,罰銀100兩,降為從一品,仍在御前行走。監察御史蔣青雲以下克上,大膽妄為,罰銀200兩,暫卸五城兵馬司指揮,但仍保留監察御史官職。”
一臉晦氣的洪承疇自己走了出來,撲通跪下。
“臣有罪。”
順治目光冷冷。
“你的確有罪,若不是你怎麼會引起這場軒然大波。諸位愛卿,該如何處置洪承疇?各抒己見吧。”
出乎意料。
眾人紛紛替老洪求情,親王、郡王、尚書、侍郎無一不是~就連資格最老的鄭親王濟爾哈朗也站出來說:“洪大人勞苦功高,偶有失誤,稍加懲戒即可。”
見殿下群情沸騰、滿漢一心,順治也不由得遲疑了。
“那就降為兵部右侍郎,罰銀1000兩,繼續留任。”
洪承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多麼希望被當廷削職為民。
這幫同僚其心可誅啊,他們都害怕捧燙手山芋,所以不讓自己倒下。
……
散朝後~大臣們三三倆倆或回衙署,或去大柵欄消遣。
從午門到正陽門,馬車一輛輛駛過,不時有人掀開車簾觀察路面,窺見隱隱血色,暗自驚呼蔣御史真四九城第一狠人也。
光天化日,在帝國中樞鎮壓國族。
嘖嘖~漢官們集體酸溜溜,滿官們一部分心生欽佩,一部分對其恨之入骨。
……
乾清宮。
“宣太醫院使吳庸進殿。”
吳庸依舊一副傷員打扮,走路虛弱,一瘸一拐。
“吾皇萬歲、萬萬歲。”
“免禮,賜座。朕聽說了,你給宮人們種痘合計612顆,2人重症,3人輕症,其餘皆無事。你的功勞很大。”
“皇上過獎,其實也不全是臣的醫術。”
“嗯?”
“臣自從接了這個任務後,壓力很大,生怕對不起皇上信任。蔣御史曾和臣因南城種苗有過幾次來往。他就給臣介紹一位在南城崇福寺掛單的雲遊和尚,為國祈福。這位大師憂國憂民,為了法事三天三夜不曾閤眼,且事後還將酬金全部捐給了南城育嬰堂。”
“看來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吶!朕若有機會,當見一面。”
正如吳庸所料,順治很喜歡這個故事。
……
“臣還有一事奏報。”
“講。”
“經太醫院醫士勘治,昨日鬧事的正藍旗人共計輕傷330人,重傷95人,好在無一人死亡。”
“五城兵馬司下手還挺有分寸。”順治揮手屏退左右,然後低聲問道,“吳院使,其實朕有一事很是不解,同樣是集體種痘,首批正藍旗官佐為何毒翻了一半?”
“這也正是臣百思不得其解之處。同樣的方子,南城百姓無事,宮人也沒事,為啥正藍旗人就有事?”
“會不會是洪承疇沒學到精髓?”
“絕無可能。臣的方子簡單、明確、好懂。皇上可能不知,蔣御史找了一群賣大力丸的江湖遊醫都能吃透臣的方子。”
“你的意思,有人在搞鬼?”
“臣沒有調查,不敢亂說。但,想來是有些蹊蹺的。”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吳庸一瘸一拐地離開了乾清宮,看背影,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御醫不大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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