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重現

第89章 捕“蛇”(中)

“我暗戀她。”張述桐面不改色。“那你現在得到多少線索?”

“商業街,除此之外沒了。”

“真的沒了?”路青憐平靜地盯著他的眼睛,彷彿在確認什麼。

張述桐與她對視,點了點頭。

“你最好沒在撒謊。”說完她再次邁開腳步。

張述桐看路青憐輕車熟路地走著,上山本就比下山容易,他跟在少女後面,反倒比之前從環山路上下來還輕鬆,無非是用鞋子對準那一個個腳印,雪已經被踩實了,也不必擔心踩空。

他看了看四周的風景,確實如路青憐說的那樣,沒什麼好看的。地面上除了雪還是雪,偶爾看到裸露在外的樹枝,同樣被覆蓋了一層白雪。

荒無人煙。

大概是眼下對這座山最好的形容。

他們終於走到山路的一半,張述桐看了眼手機,這次沒喊她停步,擔心做得太明顯。

路青憐卻主動停下,她伸出手指,指向隱在山脈中的白色院牆:“快到了,你最好不要再停下。”

看來那裡就是青蛇廟了。

“你之前說的警告是什麼意思,這個可以透露?”張述桐問,“如果我去了那裡會發生什麼?”

“視情況而定。”路青憐瞥了他一眼。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高亢刺耳的尖叫,張述桐瞬間轉過頭,卻發現是一側山林裡走來一隻狐狸,那隻狐狸一隻耳朵只剩一半,此時正警惕地夾緊尾巴,朝他發出低吠。

好像自己是這片山地中的入侵者。

這讓張述桐想起那隻杜賓犬,他好像不太討這些動物們喜歡,總會被當作“敵人”對待,他下意識退後一步,當然不至於害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按說狐狸這種生物是害怕人的,誰知他往後一退,狐狸竟跟著往前一步,然後在他身前幾米開外的範圍來回踱步,他低頭看了看雪面,找了根樹枝撿起來,正準備對狐狸扔過去把它趕跑。

“別動。”

路青憐皺了下眉頭,擋在他身前。

好像那隻狐狸大有來頭,以防自己出現什麼意外,連忙上前保護他,但事實上,她正扭過臉,“別動”是對自己說的,而不是對狐狸說的。

“退後一點,把樹枝放下。”

原來她是在保護狐狸。

張述桐扔掉樹枝,乾脆往下走去,再轉過身的時候,正看到那隻狐狸撒歡地跑過來,到了少女腳前,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的長袍。

“寵物?”張述桐問。

“不是。”少女也彎下腰摸了摸狐狸的腦袋,表情終於生動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不得不說,老宋說自己人味淡,其實路青憐也好不到哪去,唯有此時才更貼近一名十六歲的少女的表現。

“它的耳朵怎麼了?”張述桐問,“我看剛結了痂,被誰咬掉了,山上還有更兇猛的野獸?”

“原本有五隻的。”路青憐只是低聲說,“還記得那兩個盜獵者嗎?”

原來是這樣。

張述桐恍然。他記得對方不光獵了那種鳥,還打了其他動物,其中就包括狐狸。

“所以放下樹枝是因為這個?”他又問,“被那把氣槍留下的陰影?”

路青憐輕輕點下頭,好像有某種黯淡色彩從她眼裡一閃而過。

他不由有點同情路青憐了,本來就沒什麼人味,在狐狸面前才好一點,誰知養的狐狸也死了。

但同情這種情緒不該用在她身上,所以只是轉瞬即逝,張述桐今天可不是來看狐狸的。

從上山開始,他一直用自己的辦法排除對方的嫌疑。

事實上他從來就沒認定路青憐是殺害顧秋綿的兇手,但肯定脫不開關係,張述桐只是一直不清楚她所扮演的角色。

因為就算不是她動的手,也不排除間接參與的可能。

就像李藝鵬砸了顧秋綿的積木,直接兇手是他沒錯,但周子衡就清白了嗎?

第二個警惕則是,他覺得顧秋綿的死因太蹊蹺了。

找不出漏洞的安防系統、兇手那完全無法確定的行蹤、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定數的死亡地點……疑點無數。

還有這條時間線上突如其來的大雪,和那些被凍僵的蛇,昨晚看到的人影,這些東西重迭在一起,都給了他很不好的預感。

似乎顧秋綿的死已經脫離了“現實”層面的因素,而是有其他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作祟。

甚至無從推斷,無怪他精神緊張了。

而整座島上最能和神秘沾邊的東西,張述桐唯一想到的就是青蛇廟,或者說青蛇廟中當廟祝的少女。

更別說手臂上的刺青指向的線索。

雖然他現在還是無法確定第三個圓形代表著什麼,但起碼前兩個都指向了一件事。

所以他提前拜託清逸他們挖了一個很深的坑,在那個做遊戲的的雪坑基礎上,提前佈置了一個陷阱。

這是不久前在家裡做出的決定。

如果說從前他對路青憐的態度是保持距離,那麼現在就是直面漩渦。

——把對方拖入自己的節奏中。

做事切忌首鼠兩端,要麼敵人要麼路人,而不是一直疑神疑鬼、畏手畏腳。

事實就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忽略路青憐的存在、將其當作路人,就只能是敵人了。

只有如此,他才能掌握一點主導權。

儘管“蛇”這種生物是危險的捕食者、它們隱忍而狡猾,會出其不意地對準獵物的要害發動攻擊,但人這種動物有著四肢、在歷史的演變中慢慢學會直立行走,又可以掌握各種工具,未嘗沒有捕“蛇”的可能。

這一次上山,張述桐就是為了捉到這條“蛇”。

路青憐逗狐狸的功夫,他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個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大坑已經挖好,只要掉下去幾乎不可能憑著自己的努力爬出來。

周圍做了掩蓋,還鋪著一層厚厚的雪,上面用樹枝做了一個標記,如果不是提前透過氣,任誰也看不出來是一個陷阱。

清逸將陷阱的具體位置發給他,帶著杜康和若萍先行撤退了,又在周圍留了一些工具,有繩子有鏟子。

哪怕是張述桐,看到這裡也眼皮跳了跳,覺得對方太誇張。

“有點誇張了。”

“其實我也覺得很過分,但既然挖了,要是挖得不夠深,她掙脫出來怎麼辦,不是白挖了。”

“也對。”

他當時在家裡的想法很簡單,他沒太多時間去對一個危險人物來回試探,如果路青憐還是什麼都不說,那隻能透過這種方式強行撬開她的嘴。

畢竟她再能打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回溯的能力已經“消失”了,這個消失指的是,張述桐不敢確定,如果自己出了什麼意外,那它還能不能發揮作用,到底是回溯到死前的關鍵節點,還是真的就死了?

這種事沒法實驗,他也不敢賭。

他甚至不敢賭如果顧秋綿這次再度遇害,自己是不是又能回到八年後,然後再一次收集情報重做準備。

萬一不能呢?如果說規律,可這個能力最大的規律就是沒有規律。

從前他覺得自己的能力只是“身邊發生了不好的事,就能回到事情發生前的關鍵節點”,但事實就是,這個用了八年總結出來的規律就這麼被推翻了。

那就只好狠下心了。

想到這裡,張述桐又看了路青憐一眼。

少女似乎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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