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山一愣,緩和一下語氣:“秋綿你放心,這件事老師一定給你個交代。”
“我要他停課。”
“這個……”宋南山嘆了口氣,“這不是剛才給他媽打電話沒打通嗎,我現在再打。”
說著按下通話鍵,朝周子衡擺手示意道:“你先回去吧,給班上的同學說,都好好自習,不用再來了……”
可週子衡怎麼能這樣就走?他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事情怎麼就偏離了自己的規劃,開什麼玩笑,要是現在就把所謂的懸案破了,那李藝鵬媽媽還來不來,他父親的計劃又該怎麼辦?冷靜冷靜……
他繼承了父親的性格,謀而後動,儘管知道張述桐身上有貓膩,儘管知道李藝鵬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但這時候絕對不能再去提及“城堡事件”的真兇,否則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餡。
他大腦飛快運轉,腳下的動作已經做出配合,走出幾步,又突然回過身:“老師,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廁所上隔板的名字,我早上還跟顧秋綿提醒過……”
“你說這個啊,我知道,”宋南山果然停下打電話的手,“子衡你繼續。”
周子衡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當初藏了一手,他是不能提城堡的事,但還有別的線索可以利用,然後禍水東引:
“我突然知道是誰幹的了,就是晨讀的時候,我今天到的早,廁所裡就我和李藝鵬兩個……”
說到這裡,他其實是有些猶豫的,因為接下來的細節說得越多越錯,可這時候他看了眼窗外的飄雪,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不在今天引爆李藝鵬媽媽這個炸彈,等到明天路面結冰、無法行動,那父親的佈置就徹底沒了意義,於是他一咬牙:
“就是他乾的,我看到他從衛生間出來,兜裡有根很短的棍子,我當時還沒想到是什麼,應該就是記號筆……”
他越說越冷靜,分析道:
“原本我還沒懷疑他的,但今天出了張述桐這件事,老師你想,說不定還有其他人要報復顧秋綿同學,那個名字就代表著某種記號。”
他說著露出有些委屈的語氣:“我知道你們可能都沒當回事,早上我明明去提醒了,可顧秋綿同學也不聽我說,但就算這樣我還是要說,為了她的安全,哪怕嫌疑再小,也應該喊李藝鵬過來確認一遍……”
他知道李藝鵬的心理素質怎麼樣,只要能成功引起班主任的懷疑,將對方叫到辦公室,自己再在旁邊煽風點火幾句,計劃照樣可以執行;
說到這裡他望向顧秋綿,希望對方可以有點表示,自己真的從早上就開始提醒她了啊,雖然是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並且能看到她驚慌卻還要朝自己感激道謝的樣子;可早上沒有預料到的是,少女從那時候就嫌他煩。
此時更甚,哪怕看著自己點點頭也好,這樣班主任的重視程度就可以提高,然而讓他惱怒的是顧秋綿根本沒有動作,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憋著火,繼續維持著暗戀者的人設:
“所以我建議現在就叫來李藝鵬,到底什麼情況當面對質,哪怕最後我冤枉他了,為了顧秋綿同學……”
“子衡,你真是好孩子啊。”宋南山欣慰地打斷道,“但你也知道,他現在不是咱們班的,不能什麼證據都沒有就直接去別的班上揪人,所以……你確定你看到就是李藝鵬寫的名字?”
“確定!”
“我知道了。”宋南山突然站起身。
原本的欣慰不見,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壓抑著的怒意:
“那你先聽聽這個吧。”
說著班主任掏出一個手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一臺iphone,宋南山點開播放鍵:“剛錄的。”
一切都讓周子衡措手不及,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揚聲器裡,就這樣飄出一道有些耳熟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真的不光我一個啊……我當時肚子疼去了廁所,沒有別人,結果突然有張紙條從下面遞過來,問我想不想報復顧秋綿……他說他家也是商業街上的,那張紙條我還留著呢,不信可以去對字跡……”
接下來的話已經不用聽了。
因為周子衡已經聽不清裡面說了什麼,他耳邊嗡嗡作響,像有一隻蒼蠅亂飛,可這明明是冬天;室內開著暖氣,他的心卻如墜冰窟。
原來是套話!原來他們一直在套自己的話!根本沒有什麼誤會,李藝鵬早就被抓住了,可為什麼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明明每個步驟都只是差一步的,可為什麼突然就徹底偏離了?!
他的動作已經僵硬了,木木地轉過臉去,看向那個一直對著櫃子面壁思過的背影,對方這時也轉過身,原來他根本沒在罰站,而是一直含著一根棒棒糖。
他在吃糖!
對方就那樣把藏在腮幫裡的棒棒糖取下來,淡淡的表情不變,像指揮家揮舞指揮棒那樣在手裡一轉,糖果正好對準自己:
“你爸的計劃我們都知道了,商業街,脫身,剩下的跟警察交代吧。”
“你……”
這一串的話讓他幾乎有種眩暈感,要栽倒在地上。
可對方說完根本不看自己,似乎自己根本無足輕重,遠遠沒有他接下來的疑問重要。張述桐看向那個一直冷著臉的少女,納悶道:
“你剛才是不是擅自加詞了,誰是混蛋?”
而就在周子衡的視線中,那個從未正眼看過自己的女孩突然展顏一笑,像是寒冰終於融化,隨後不甘示弱地朝少年瞪起眼:
“還能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