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是兇手的線索,不代表三個圖案都是。這三個圖案肯定有著某種關聯,因此他總覺得是一同被發現的。
現在卻想,其實不一定。
自己找到這個圓形的時候就在顧秋綿遇害沒多久,但當時若萍和杜康沒對蛇和小人有所反應,說明自己只告訴了他們圓形,或者說,是自己只發現了圓形。
三個圖案並非在同一個時間被發現的。
蛇和小人,是後者。
張述桐抬起自己的胳膊,是左臂,他閉上眼睛,幻視那三個刺青的位置。
從左到右依次是:青蛇、小人、眼睛。
人閱讀的順序也是從左往右。
所以他潛意識去理解這個三個圖案的順序也是如此。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青蛇和小人幾乎條件反射般讓人能聯想到什麼,圓形卻毫無頭緒。
但張述桐突然想,如果圓形是第一個發現的,那按照這個順序,是不是代表著最後才是青蛇?眼睛、小人、青蛇。
但所謂的先後順序,真的對追兇有幫助嗎?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戶旁邊,推開一點縫隙,寒風湧在臉上,他身上同樣升起一陣寒意。
操場上家長一窩蜂似的擠進來,或舉著雨傘或披著雨衣,另一邊也有學生飛速跑出去,一時間人影交錯,不久前還一塵不染的白雪瞬間化為了灰黑色,像一條破舊坑窪的棉被。
在這條破棉被上,張述桐甚至看到了若萍,她爸爸來了,不愧是寶貝閨女,先是幫少女拎起書包、又撐起傘,另一隻手急忙拍去她頭髮上的雪沫。
張述桐這才想起回死黨們的訊息,原來若萍問要不要跟她家車一起走,最新一條訊息來自三分鐘前,說我爸給我打電話了,我先下去,等你一會,快點回信。
而杜康和清逸約好一起回去,三個死黨家裡都有車,但杜康的父母這會兒走不開,清逸也是爸爸來接的,印象裡那是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人。
他找了找,從教學樓下面看到兩人的身影,男孩子不怎麼講究,一般不需要家長跑來樓前,兩人只是把書包頂在頭上,卯足了勁往外衝。
他快速回了訊息,告訴幾人今天有了安排,明天再見。
人群如潮水,厚厚的積雪眨眼間被他們沖刷得什麼也不剩,就是在這樣洶湧的畫面中,張述桐發現了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身影的主人舉著一把紅白色的傘,傘面皺皺巴巴,印著某支啤酒的廣告,傘下則掩著一個穿著青袍的少女。
漫天的風雪裡,路青憐湧入了人潮。
周圍的喧囂和她無關,她的腳步不急,卻走得很快。
張述桐盯著傘面上的廣告看了一會,一直到紅傘又從人潮中離去,它出了校門,在拐角消失不見,那是回山上的方向。
他收回目光,看到升旗臺上的國旗忘了收,它耷拉著身子貼在旗杆上,估計明天就要成冰。
張述桐合上窗戶。
接下來無非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今晚找出什麼線索,顧秋綿在週日凌晨究竟遭遇了什麼,再結合身邊的力量將兇手繩之以法。
中策是躲,去哪躲無所謂,但出島最穩妥。
下策是守株待兔,喊上老宋喊上警察喊上顧秋綿家的保鏢,週六不離別墅半步,但之所以是下策,就是興師動眾不是那麼容易的。
張述桐回教室收拾好書包,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老宋,他想起那把傘,便跟老宋說了一聲。
宋南山一拍腦門,卻說壞了:
“我忘了讓青憐等等,這麼大的雪我該送她回去的……她什麼時候走的?”
張述桐想了想:
“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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