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述桐的孃親究竟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人,這點在桐桐的童年生活中亦有記載——
他四五歲剛上小學的時候,用不知道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的話說,也算個“萌娃”,人緣極好,這點全拜他老媽所賜。
老媽很喜歡幹一件事,曬娃。
但一般家長曬娃是找親戚鄰居曬,他老媽則很有開創性地把目標對準張述桐的同班同學們。
其中以女同學居多。
所以張述桐小時候人緣極好,每次過生日的時候,一大堆小學生就稀裡糊塗被他老媽騙走了,其中有哭著讓家長送的,也有直接坐上他家車的,等反應過來所有人已經坐在肯德基裡面;那時候肯德基還提供生日派對服務,好幾個全家桶擺在桌子上,店員們輕輕唱著生日歌,拍著巴掌,將店裡的燈調暗一點。
壽星就坐在卡座最中間,很懵地看著周圍一大圈或面生或面熟的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們叫過來的。
然後老媽就啃著蛋撻,問他開不開心,幼年張述桐當然開心地點點頭,全然忘了問自己的生日帽為什麼會被老媽戴在頭上。
然後她老媽就把蛋糕的奶油往他臉上一抹,嚴肅道:“桐桐又長大一歲了,但你知不知道,小孩子每長大一歲都需要往臉上多抹一次奶油,你算算今年幾歲了,是你自己抹還是媽媽幫你抹?”
雖然被奶油糊臉的感覺很難受,但生日還是蠻有紀念意義的,於是張述桐忍辱負重,親自上陣,他老孃就笑得前仰後合,一邊在旁邊拍照,一邊說兒砸,媽媽一定給你留著,等你以後找了女朋友讓她來看看。
張述桐又一次誤信了他老孃的話,真以為自己人緣好了,被坑得很慘;
直到他去參加其他小孩的生日派對;又到一個小女生邀請他在過家家裡當爸爸。
最後到一群小女生要求他在過家家裡當爸爸。
從此張述桐的生日就是一個人過了。
後來他才回過味來,自家孃親一直就是這種混世魔頭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亂。
可張述桐始終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從小到大,每跳出一個大坑,老孃已經花枝招展地在下一個坑前招手等著自己。
而這一次的坑,光是往下一望,就知道深得沒底。
他警惕地站在兩人中間,對上自家老媽的時候,張述桐腦子轉得比抓兇手的時候還快;首先,她老媽雖然很喜歡曬娃,但不至於路上隨便碰見一個漂亮女生就曬;其次,既然帶著墨鏡口罩,那就說明不想暴露真容,但她從前沒見過顧秋綿,這一手不是為了防著對方,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說,只能是自己。
最後的結論是——也許自己和顧秋綿走進商場的那一刻起,他倆就被老孃看見了。至於被她腦補成了什麼不用多說,否則不會跑來找顧秋綿說話;
但正是如此才讓張述桐倍感壓力,舉個更生動的例子,當初那張草稿紙被投影的時候,都不如這一刻來的槽糕。
他這邊如臨大敵,老媽卻咯咯直笑,索性也不裝了,她摘下口罩和太陽鏡,甩一甩栗色的波浪長髮;
那是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的女人,保養得很好,一雙丹鳳眼漂亮極了,眼尾略微上翹,她眯起眼的時候就讓人知道準沒好事;但笑起來眼角一彎,倒意外地有親和力。
張述桐對自家的活寶老媽實在沒撤,老爸曾給他講,她年輕的時候就是魔女般的性子,微微一笑便可傾城;
但實際上,她居然是個科研人員,穿白大褂的時候很嚴肅,兩手往兜裡一插還挺酷。
但這幅樣子只限於實驗室內。
出了實驗室就完全是另一幅表現,就比如此刻,女人眯著眼笑道:“兒子,想媽媽沒?”
“……想。”
其實張述桐還真挺想她的,雖然父母一直平平安安,但老媽畢竟不是真的魔女,歲月不饒人,八年後的她也不像現在這樣,是個踩著高筒靴俏皮又歡快、聰明又邪惡的女魔頭了,那時候她不再染髮不再燙頭、一頭秀髮長出了銀絲,眼角也開始長著皺紋啦。
可正當張述桐沉浸在回憶中時,老媽卻語氣一轉:“那你不給老媽介紹一下?”
張述桐這才看向顧秋綿。
顧秋綿已經紅了。
老實說她現在的表現和今早差不多,先是一愣,漸漸睜大眼,那張白皙的臉上再次染上紅色,紅色飛速蔓延,這次一直到了耳尖:“阿……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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